这这不能一样,我当初是逼不得已。江晓寒也猛然想起了什么,气势登时弱了三分,小声道:阿清,这不能翻旧账。
颜清走到他身边,将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烛台从江凌手中拿出来,往江晓寒那边推了推,然后用拇指轻轻捻了捻他的下巴,没说话。
窗外又是一声惊雷乍响,宁怀瑾骤然从那种脱力般的茫然中回过神来,重新看向了宁衍。
为了施针方便,宁衍在之前便挪到了外间的软榻上,他上半身里衣半褪,整条胳膊都露在外面,只披了一件外衫,盖了一条薄被。
小号的熏炉放在榻边,正安静地散发着热量,宁衍扎满银针的左手臂软软地垂在榻边,手腕下方放着一只银碗。
啪嗒。
宁怀瑾愣了一瞬,才发现那是宁衍的血滴在碗中的声音。
他好像瘦了许多,宁怀瑾忽然想。
他先前总跟宁衍在一起,不说日日相见,但也差不离,很少能感受到他变了什么模样。
但现下,宁怀瑾很明白地感受到了宁衍的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衍正恹恹地病着,他总觉得宁衍憔悴了一些,人也消瘦了许多,脸上最后一点孩子样的轮廓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彻底散了个干净,下颌向内收紧,勾勒出一个削薄又俊俏的侧脸。
宁衍好像长大了,宁怀瑾突兀地想。
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地褪去了最后一点少年气,变得是个十足的大人了。
但宁衍看他的眼神还没变,依旧赤诚,热烈,带着满满的欣喜,仿佛只要看见他在这,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宁怀瑾说不好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这些天他在外头,看不见宁衍,什么情不情爱不爱的便也想了许多。只是这玩意终究得靠自己悟,江晓寒提点也没提点出个什么,宁怀瑾想得云里雾里,半天也没想明白。
但就在这一刻,他浑身被雨浇湿了一层,跟宁衍一个赛一个狼狈的时候,宁怀瑾却忽然摸到了一点微妙的感觉。
因为宁衍看他的眼神实在是太专注了,宁怀瑾居然真的福至心灵,从里面看出了比高兴更多的情绪。
那是一种非常期待,却又有些顾虑的眼神,他似乎很想亲近,却又因为什么克制住了。
是因为我,宁怀瑾忽然想。
或许江晓寒说得对,宁怀瑾想,我可以不接受,但我不能看不起它。
宁衍眼神柔和地看了宁怀瑾一会儿,他没有出声催促,因为他知道,宁怀瑾既然能为了他漏夜进宫,就一定会进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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