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衍这些日子有意蛰伏,一方面安下心来喝药推毒,一方面也是想接着这个机会看看外头到底有谁心思活络,是以这十天来一直称病未曾上朝,一直窝在殿内喝茶看话本逗小貂,日子过得极其逍遥,仿佛完全将后宫里那摊悬而未决的麻烦忘了。
只是他能忘,却还有人惦记着。
阮茵除了是太后之外,毕竟也跟宗亲那边沾亲带故,拐弯抹角地左挂着一位舅舅,又挂着一位姨母,甚是说得上话。
她无缘无故被禁军围在了宫里,出出不来,进进不去,连递个消息都会被门口的禁军拦下,不过三两天的功夫,外头的宗亲大半都收到了消息。
这也让那些老家伙颇为不满阮茵有没有错尚且不论,无论如何,她代表的是宗室的脸面,就算是犯了错,宁衍也不应该搞得这样大张旗鼓,搞得满朝堂都知道阮茵被圈在了宫里。
宁衍今天能这么大张旗鼓地把她围在宫里,来日焉知不能为了别的错处下这群叔伯的脸面。
宁衍本来就有个亲缘淡薄的名头,只是平日里互不干涉倒还好,可他现在不顾脸面地变相关了阮茵的大狱,却已经越了那个相安无事的界限。
这些日子以来,各家的老王爷长公主也轮番进宫好几次,宁衍闭着眼睛都知道他们要说什么,实在懒得应付,干脆往脸上涂了一层脂粉,一味地躺在床上装病,论谁来嚼舌根,软的硬的一概不吃,只装气力不济,说三句回一句,一点面子都不给。
宗亲明知他是耍赖,却也拿他没法子。到后来,宁衍干脆关起门来,谁也不见了。
你这样躲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当时何文庭刚应付了两拨来探望的小郡主,景湛正好在屋里给宁衍送药,闻言挑了挑眉,说道:而且你越躲,他们越觉得自己有理,反而站到阮茵那头去了。
站就站吧。宁衍说:与其让朕那位好母后天天盘算这点事,不如朕帮她一把。
这种话景湛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从最开始宁衍一意孤行地非要把蒋璇留在身边,就一直在帮她一把,若不是景湛跟他认识十年,都八成会觉得他想要美人不要江山,要把手里这帝位拱手相让了。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宗亲们虽然手中不一定有多少实权,但担着皇家的名声地位,总能在朝堂上说几句话。宁衍身上本来就挂着个不知何时会引燃的炸药,还不想着对宗亲和软一点,景湛看着都替他发愁。
对了。宁衍忽然说:这毒这毒会延及子孙的事儿,你没往外说吧。
没有。景湛说:这么大事,我怎么敢往外吐半句,这几天的药方都是我和我师父收得好好的,你放心吧。
宁衍似乎仍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皇叔也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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