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呢。何文庭说:八成是还有话要跟太后娘娘说。
仁寿宫内,阮茵已经沉默了许久。
她曾经一度自认为,她与宁宗源这辈子虽然谁也没相信过谁,在互相提防和保有余地中相敬如宾地走过一生,但好歹能勉强算个势均力敌。
可阮茵没想到,她跟在宁宗源身边这十好几年,愣是不知道他手里还有这样一支如鬼魅般的影子。
她后背乍然起了一身冷汗,一时不知道应该是为结发夫妻的同床异梦感到悲哀,还是要为那些她自以为隐秘的阴私手段感到后怕。
这几种情绪从她心口里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却纠缠着卡在了一起,以至于阮茵下意识吸了口气,面上却什么表情也没做出来。
而不远处的十里抬起头,看了阮茵一眼,然后伸出手,在脸侧摸了摸,顺着鬓角缓慢地撕下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
他以往的面目阮茵没什么印象,但也大概能够想象一二,无非是平庸至极,哪怕跟她走个对脸都不会引起她注意的。
但十里本来的脸却与低调两个字大相径庭他看起来非常年轻,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看着仿佛跟宁衍差不多大,只是身量比宁衍矮小一些。
他沉默地将这张面具放在手里叠好,然后膝行几步上前,将这张面具放在了宁衍的手边。
做完这一切,十里才偏过头,又看了阮茵一眼。
阮茵被他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攥紧了扶手。
她也算是在这宫里身经百战,什么样的阴私都见过,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出现在活人身上。
这张面具似乎撕掉了十里身上某种什么东西,他的脸轮廓很温和,只是因常年不见天日,所以显得特别苍白。若单单只看长相,其实十里还不如宁衍长相锋利。他虽然身形瘦弱,但脸侧的轮廓却并不明显,加之又生了双温和的杏眼,打眼看过去,甚至称得上无害。
但那双眼睛,却恰恰是令阮茵惊异的源泉。
或许是不必再伪装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内侍,十里身上的一些细微的习惯也显露出来,他下意识地面对着宁衍,侧过头来看着阮茵,左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肩背处的肌肉却绷得很紧,像是随时可以冲上来了结她一般。
他沉默地看着阮茵,眼睛里又空又冷,好像阮茵在他眼里不是一个太后,而只是一个普通的活物一般。
阮茵曾经不止一次地见过这类眼神但那都是人之将死时,或茫然或怨恨地看她的最后一眼。
你阮茵强迫自己将眼神从这把兵器上挪开,咬牙切齿地看向宁衍:你是来冲哀家耀武扬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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