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衍皱了皱眉,又捻起了那张纸,仔仔细细地看了第四遍,像是要把上头的每个字都刻在脑子里一样。
玲珑从来没见过宁衍有这样患得患失的表情,她看着宁衍摩挲着那张信纸,脑子里突然突兀地蹦出了近乡情怯四个大字来。
秦六不会传些模棱两可的消息,宁衍也相信十里没有译错,他只是没明白宁怀瑾为什么突然提起喝酒这种事儿。
几乎是在看到这个字眼的同时,宁衍就会想起他梦中那坛闯了大祸的梅花酒。那是一切事端的起源,也是他心意藏无可藏的罪魁祸首。
宁衍不相信宁怀瑾已经忘了这一茬,甚至凭宁怀瑾的性格,只会比他记得更清楚,哪怕走在大街上看见酒坛子,都能想起这一出乌龙来。
那他为什么忽然提起要喝酒,宁衍想。
他心里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但又生怕是自己会错了意,所以连想都不敢想,只觉得不可置信。
毕竟这个邀请无论是对宁衍还是宁怀瑾来说,都显得太过于敏感,甚至于比什么赏花游船之类更显得意味深长。
再加上这是宁怀瑾的邀请,如果抛开宁衍那个胆大包天的猜测,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了。
宁衍深深吸了口气,豁然从书案后站起了身。
十里和玲珑猝不及防,还以为他想要做什么,也都下意识迈步向前,想要跟着他往外走。
可宁衍只是原地转了一圈,转而用手扶着桌案,好像自己也没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玲珑跟十里对视了一眼,试探道:陛下,怎么了?
宁衍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因为他正在被一股狂喜笼罩着,还没挤出说话的力气来。
哪怕宁衍心里再怎么疯狂地想着可能是会错意了可能是个误会来试图让自己冷静,免得之后失望,可那种名为得偿所愿的欣喜还是违背意愿地席卷了他。
他完全对抗不了这种由宁怀瑾带给他的欢喜情绪,仿佛不管宁怀瑾到底是不是对他有了超脱与君臣之间的感情,就只单单冲着他传话的这一瞬间的动摇上,就足以让宁衍欣喜若狂一样。
但这股欣喜来的太快太猛,迅速得让宁衍来不及反应,他面上的表情空白一片,眼神茫然地落在虚空中的一点上,按在桌案上的左手有些微微发抖。
十里。宁衍从情怯和喜悦两种情绪的拉扯中勉强挤出了一丝力气,沉声说:叫南阳府尹进来。
南阳府尹今日不在南阳。十里回话道:,他今日去慰问先前城外遭受损失的农户了可是要去叫他回来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宁衍捏了捏眉心,强硬地逼迫着自己从浪潮一般的情绪洗刷中找回理智。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下定了什么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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