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初刻时,日头渐渐西斜,天上云彩奇异般地各自聚拢,形成了大片大片的云块。夕阳的余晖顺着云块中间连接的缝隙开始逐渐向外延展,橙红色的火光包裹住稀薄的云层,瞧着隐隐有些发红。
天象的运转正如那男人所言,开始变得玄妙起来,宁铮从晨起便悬着的心咣当落地,他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眼睁睁地瞧着西方的落日余晖。
近似于火光的光晕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东方蔓延着,不消片刻,便染红了大半个天,看起来竟然隐隐有些发紫。
真是个好日子。宁铮低声道。
其实要是仔细说来,这景色倒也不是多么百年难遇的奇景,但若是他再往上添上一把火,那便又会不同了。
先生。宁铮强自按捺住心里的愉悦,连忙道:是时候了。
他身后的男人略一颔首,走到了院墙根底下。
在小院东边的矮墙根底下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方形的架子,用厚厚的鸦青色棉布盖着,瞧不出底下是什么。
男人从头走到尾,用手指在棉布上划了划,像是在试探里头的东西。
厚重的棉布下传来隐约的拍打声,男人屈指敲了敲最上头的木架,从怀里取出一个形制奇怪的小物件递给宁铮。
宁铮接过那东西看了看,发觉那是个雕成凤凰模样的木哨,大概有巴掌大小,尾羽上雕出了可供人吹响的空洞。宁铮顺手掂了掂,觉得这玩意应该是个空心的。
那男人也随之一把扯掉了木架上盖着的厚实棉布,露出底下掩藏的庐山真面目来。
墙根下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二三十只木笼,每只笼子里装着两只喜鹊,皆是毛顺羽亮,养得极好的。
王爷。男人说:长哨音为放,短哨音为收,具体时机,就看王爷自己把控了。
宁铮点了点头,示意男人将那些笼门打开,将里头的喜鹊放出来。
这些喜鹊已经提前训了半年有余,被喂养得极其精细,也听话得很,飞出笼后便自觉簇拥成一团,在安庆府的城上盘旋鸣叫起来。
这些喜鹊会在安庆府城上盘旋九圈,直到长乐王府那位命格甚异的小世子出世,才会像出现时那样,悄无声息地重新消失在安庆府。
府内的沈听荷已经被剧烈而绵密的疼痛折腾得筋疲力尽了,她含着参片,胡乱地咬着被子一角,随着本能发出委屈而痛苦的哭泣声。只记得迷迷糊糊间,有一阵凉风从外头扫了进来,随即她只觉得浑身一坠,还未来得及得着半刻轻松,就听见接生婆婆欣喜而响亮的嗓门在耳边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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