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宁怀瑾喝完了茶,站起身走到了书案后头。
属于冯源的东西早在先前就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现在书案上干净得堪称简陋,只有一道突兀的刀痕横贯在桌面上,不难看出冯源走的时候心里装了多少不甘心。
宁怀瑾在书案后坐下来,用铁钎挑亮了烛火,准备趁着外头还没忙完的功夫,先将例行军报写完。
给谢珏的那份还好说,照实写就行了,但给宁衍那份,却属实让宁怀瑾犯了难。
宁怀瑾先是写了份中规中矩的军报,怕宁衍担心,又略去了他受伤的事情,只公事公办地写明了这次的攻城的伤亡情况,所用时间和接下来的部署等等。
可等他写完,正欲交给斥候发走时,宁怀瑾却又犹豫了。
他忽而想起宁衍曾经跟他说过的同甘共苦,于是心念一动,将将方才写好的那份军报丢进一旁的火盆里,又重新捡了张纸出来。
第120章 本王已经答应陛下了。
令宁怀瑾自己也没想到的是,他写起不那么生硬的私信时,居然比写奏报更加顺手。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宁怀瑾就已经写好了给宁衍的军报,他耐心地等着纸页上的墨迹风干,然后将两页纸严丝合缝地交叠在一起,折了两折,塞进了防水的油纸封中。
宁怀瑾本想将信交给斥候,可摩挲了一会儿信封,却又改了主意。
来人。宁怀瑾说。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除了神出鬼没随行在他身边的影卫之外,几乎无人听清。
宁怀瑾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便从外头的门廊下落进了屋,沉默地跪在了宁怀瑾面前。
面容白皙的男子脸上覆着轻薄的黑布,只露出一双稍显狭长的眉眼。
宁衍身边的影卫看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其实各有脾性,例如面前这位,话少得令人发指,随便往那一放,简直就是个木头桩子。
宁怀瑾用封蜡将手里的信件封好口,抬手递给他,吩咐道:送给陛下用鸢吧。
年轻的影卫应了一声是,双手接过那封信,转而向来时一样跃上门廊,几步便消失在了院中。
宁怀瑾发完了两份军报,靠在椅子里略歇了一会儿。
他用脚尖将旁边架起的火盆往身边拉了拉,闭上眼睛,仰着头靠在椅背上。
战场的生活跟皇城里的完全不同,似乎在这样的刀光剑影中,许多阴谋和算计都有了更加纯粹的宣泄方式,欲望也会开始变得纯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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