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衍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不免也犯起了嘀咕。这一年多来,宁铮身边有什么人,都是什么门路,他不说完全门清,也知道个十之八九了,还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这么个没名头的人。
饶是宁衍自认已经将这内外的谋算摸清吃透了,也不免因为这等小变故有所不安。他现在身在安庆府,孤身一人待在这敌营里,本来就是要步步小心,一招都走错不得,更别提是遇到这样令他毫无准备的事儿了。
宁衍默然不语地垂下眼,用指尖敲了敲膝盖。
能让宁铮都敬重的人,得是什么样的了得人物。
宁衍有心要保存实力,所以不曾将身边仅剩的几位影卫派出去打探情报,而是打定了主意要以逸待劳,好好会会这位奇人。
只是宁衍千算万算没算到,那居然还是位熟人。
从庐州府到安庆府本没多少路,当初宁衍受着伤,一步三晃地被人送回来时也才走了两天,更别提宁铮一行人。
江凌记挂宁衍的事儿从来不是秘密,她也从来没在宁铮面前掩饰过,几乎是在长乐王府门前一下车,便直截了当地要见宁衍。
许是到了自己地盘,底气足了的缘故,宁铮没像之前一样一口答应江凌的要求,而是略微拿了拿乔,拢着袖子笑道:先生未免也太急了,舟车劳顿,不如先梳洗一二,用些席面,正事明日再说也来得及。
江凌本来就是为了宁衍来的,现在离他只有一门之隔,哪有闲心去跟宁铮和和气气地装什么好君臣。
若不是怕宁衍被宁铮关在了什么蹩脚的地方,江凌都恨不得一匕首抹了宁铮的脖子,好一了百了。
天知道这宁铮说话有多酸,一句话恨不得掰成八瓣来拐弯说。这也就算了,他们这样的上位者总是多疑一些,可偏偏江凌在京中时总在江晓寒和宁衍中打转,耳濡目染地修炼得眼明心亮,加之宁铮只学到了城府深沉的皮毛,脑子一点没跟上,每每说不到几句就露出了狼子野心。
可偏偏江凌又不是真心跑来跟他共谋大业的,于是与他相交这几天,实在是装得很辛苦。
在家中跟着父亲念书时也没这么辛苦!江二小姐愤愤地想。
若是王爷累了,可以自去歇息。江凌不太想退步,固执道:找个下人领我去便可若王爷不放心我与他独自相处,自可以找亲近的卫队将那地方围起来,好好听着我俩的一字一句,也就是了。
其实宁铮本也想去看看宁衍,他跟宁衍隔空斗法这么长时间,现在一朝翻身,很是想去他面前转一圈,圆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执念。
于是宁铮笑了笑,干脆顺着台阶下了,也不再劝说江凌,只是面子上为难道:先生这是哪的话罢了,本王就陪先生走一遭。
若是真的景湛站在这,大约是会吃宁铮这一套的,哪怕心里不乐意,面子上好歹也会装出个样子来。可惜江二小姐从进了族谱之后便是天不怕地不怕,从来不屑于委屈自己讨好旁人,闻言冷冷地勾了勾唇角,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身往王府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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