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时候,似乎才能体现出血脉亲情的玄妙来,仿佛他俩就算已经对立如斯,光凭三两分相似的容颜,也能平白牵出一条彼此相关的线来。
阿湛。宁衍忽然说:你先出去把门也带上。
宁铮不由得嗤笑一声,正想讥讽几句都成了阶下囚还摆帝王谱,就见江凌干脆地转过身,还真的迈步出了屋,只是回手关门时,被外头守着的侍卫拦住了。
宁铮:
三哥。宁衍也笑得很温和,他举起左手,轻轻地晃了晃手上的锁链,说:单独聊聊,三哥总不会怕朕一个伤员吧。
带上门。宁铮说:都往后退三步。
江凌冷冷地瞪了那侍卫一眼,反手将房门合拢,也不走远,只走到了院中一角,靠在一棵柳树上闭目养神。
柴房内,宁衍抖了抖衣服下摆,端坐在干草上。他习惯性地抬起左手从后至前顺了一把,将手腕搁在了膝上。
宁铮见状挑了挑眉。
皇室子弟的气度到底不是骗人的,就算是几条生硬冰凉的铁链,宁衍也得将其理得顺当整齐,才算是仪表端庄。
他坐得颇直,无论是从态度还是自称,都毫无阶下囚的自觉,硬生生是把牢狱坐出了天子殿堂的从容来。
宁衍摆出了个谈话的架势,才缓缓开口道:三哥,你恨朕吗?
恨?宁铮似乎听到了什么颇为好笑的话,他半歪在太师椅中,十指交叉搁在膝上,懒洋洋地问:本王是应该恨你抢走了本应属于本王的帝王之位,还是应该恨你的将士在阵前杀了本王的儿子?
提起宁成益时,宁铮有一瞬间的停顿,听起来极其细微,但宁衍还是察觉到了。
在这一瞬间,宁衍忽然又没来由地想起了宁煜,想起了那位死在父亲的谋算和默许下的四哥。
本王不恨你。宁铮淡淡地说:但本王也确实想要杀你。
宁铮说的是实话,其实一直以来,外头话本戏本里但凡写到天家兄弟,都是冷酷无情,不死不休的争位怪物。可实际上,谁不是有血有肉,一起长大的,怎么能真的像话本子里写得那样无动于衷。
他们争是争,争起来的时候构陷、栽赃、结党、暗杀,什么阴私手段都能使得上,但这些到底是冲什么东西去的,每个天家兄弟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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