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想要确信宁衍还在他眼前似的。
皇叔是来做什么的?宁衍忽然问。
宁怀瑾如梦初醒,瞬间从方才那种飘忽恍然的状态中回过神,他整个人原地晃了一瞬,才发现他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宁衍书案前,再走就要撞上桌沿了。
我宁怀瑾语塞了一瞬,咬了咬牙,将手里那副画放到宁衍面前:我来告诉陛下,陛下这幅画没画完。
嗯?宁衍微微拧紧了眉,疑惑道:什么没画完?
宁怀瑾硬着头皮,当着众人的面将画轴展开在桌面上,指着角落里那只孤雁道:这里。
臣想请陛下,在这里再补上一只雁。宁怀瑾说。
当着满屋内侍侍女的面,这大概是宁怀瑾所能说出的最出格的话了。他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宁衍示弱,近乎笨拙地向他吐露心意。
宁衍掩在袖口中的手指骤然缩紧,下意识抬眼看向了宁怀瑾的表情。
他听得明白宁怀瑾的意思,自然也明白这代表什么。但先前的例子还历历在目,他实在分不清宁怀瑾说出这种话,到底是他真的如此想,还是这只是他的再一次让步。
短短几天内,宁衍的傲气和自信没来由地散去了大半,以至于连这样简单的事情他都无法分辨了。
朕
宁衍下意识想要拒绝,谁知这回换宁怀瑾打断了他。
陛下现在不方便也不要紧,反正以后日子还长着,臣可以等陛下养好了手再画。宁怀瑾说:但是在陛下画完之前,臣不能收一份残画。
宁怀瑾向来是温和的,甚至说句逆来顺受也不为过,但今天他显然有些强势,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了。
以至于宁衍都被他说得愣神了两三次,硬是没在宁怀瑾的眼神底下说出个不字来。
臣有话要跟陛下说。宁怀瑾顿了顿,缓和了语气,说道:陛下想不想听。
我想听,宁衍想,我想听了许多年了。
如果这话是半个月之前宁怀瑾来跟他说,他定然会欣喜若狂,甚至不必宁怀瑾吐出半个字来,便已经能心满意足了。
然而现在却不行。
宁衍知道,宁怀瑾对他不会是虚情假意,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必定是真的,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肯说出来的。但恰恰就是因为如此,真心和实意交织在一起,宁衍才觉得分不清宁怀瑾所言的究竟是哪个。
他想要宁怀瑾的真心,想要得快疯了,但越是想要,他越不愿意将就。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