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石低声叹了口气,心道果真是做梦,他不该对应长风有什么非分之想。
半晌后心还是跳个不停,萧白石掐个手诀,朝向茶几方向轻轻一挥,叹一句“来”,粗瓷茶杯贴着的符咒应声闪了闪,当空慢悠悠地飘到他手里。
茶是冷茶,萧白石平素也没喝水非得是热水的习惯,可这时摸着水温冰手、质地顺滑的茶杯,他有些后怕,梦里那股没回过神的劲儿又差点把他一击必倒。符咒随他心意而动,不一会儿,杯中升腾起袅袅热气,茶香虽入口聊胜于无但也能抚慰此刻萧白石如惊弓之鸟的心悸。
他暂坐了会儿,突然又发现了不对——
脸红心跳,有什么从未在意过的地方,现在也无比异常。
天光大亮后,萧白石匆忙收拾好赶往翠微山主峰的“十丈莲池”。
这处本不如它的名字明艳,翠微山的秀丽山峰不少,但主峰却是有半边都光秃秃的,远望去是个天然的演武场。山壁如削,瀑布似银河飞练从一侧倾然而下,风景大气磅礴,又因正对东方,每逢日出,演武场便铺满一层金色旭阳,更显辉煌。
但萧鹤炎是个文雅人,嫌弃这场面跟东暝观、玄武阁那些个大门大派一样莽过头,做主在演武场以外挖地三尺,引水为池,栽种上红白莲花绵延一周,并因此赐名。
莲花四季不凋,如一只仙人玉掌自深渊而出托起峭壁,映衬远方山峰的“风满楼”似从海上仙山而来,不在人间。
萧白石的住处便在风满楼后面。
他每次都是先上峰顶再一跃而下,这天走路不太顺畅,他规规矩矩地从正道行至练功场旁边时,谢雨霖都惊呼不可思议。
“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谢雨霖忙不迭地打趣他,一手勾过了萧白石的肩膀,“师弟、少主,您怎么一时兴起走了山道?”
萧白石心里烦闷,耳根还红着,一把推开他:“你不是闭关了么?”
谢雨霖并非真喜欢招猫逗狗,闻言知道萧白石今日不能随便他玩笑,撇嘴不置可否,顺势道:“最近唯恐天地盟的上门找事,高阶弟子或多或少都去修炼了,总得留一两个坐镇。待师尊出关,我再行修炼就是了。”
言下之意他萧白石不顶事,被这么说了,萧白石不恼,随口应了一句自己去练功场上修习晨功。
没人打扰,萧白石却无法和往常一样迅速地专注。
他神思清明时便止不住地去想早晨的事。
眼前雾蒙蒙一片,反复回忆梦里应长风的模样,不时又换了场景,变到那汤池边,伸着腿垂着眼,要自己给他穿鞋。
应长风没和他说过几个字,只有梦境,才会让应长风肯贴近他的耳朵缓缓吹一口气。
萧白石躁动不已,像孩子没有人看守,立刻掐着属于自己的时间赶紧做坏事,不时瞟一眼门边窗下,生怕惊动了什么。他压抑频率越来越快的呼吸,直到最后停顿片刻时觉得全身都空了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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