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村君也是这样想的吗?”良久,我才又开口问了句。
“不是。”少年模样的雪村摇了摇头:“须佐先生终究还是太仁慈了。”
他的话里藏着些许意味深长。
对此我并不意外,毕竟眼前的少年也不真的是个少年人。
虽然样貌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但连我也没办法准确窥知他的年龄。也是我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更重要的是,他是人与鬼结合生出来的半血,身上的气息着实特殊了些。
——不过至少我可以确定,他心里是有什么谋划的。
“不管怎么样,我会先陪着先生走到最后,待先生百年之后,我自有旁的去处。”名叫雪村的半血少年又说了句,他握着拳:“我也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雪村也是鬼族里的大姓氏了。我并不确定眼前这少年究竟出于哪支,这也不该是我来过问的东西——说到底,他只是个连名字都没资格写进族谱的可怜孩子罢了。
有须佐先生收留已经足够幸运。
我不想知道雪村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正如须佐先生所说的,这是他的缘法。
而无法逃离的血的诅咒,大概是我的。
眼下正是平安时代,这个时间的鬼史自然有我爷爷在编撰,我当然不必再去思考身为鬼族人的责任与义务。思来想去,在这个时代,我正经该做的事情也只不过就是养好身体而已。
待恢复正常之后,我便可以杀回千年之后,好好跟那个名叫鬼舞辻无惨的家伙清算清算这笔赖账了。
我不想跟产屋敷月彦有更多的纠缠,免得那笔账会变得更加复杂。
可若我不去找他,他便会隔三差五地拖着自己病弱的身体来寻我,而等着我的自然是须佐先生的叨念。
这样来去几个回合,我终于还是败下了阵来。
——就当是无法逃脱的血咒,是注定了的缘法,再怎么忤逆也终究逃不出这个圈来,不如索性顺其自然。
说是顺其自然,但起先我也不过是在他凑过来的时候不再冷言冷语地堵他回去而已。而他总是趁着这个时候绞尽脑汁地找话题与我闲谈。
后来天气渐暖,月彦的身子也大好了些,于是他便求了须佐先生的许可,约我在庭院里散步。阳光很盛的时候,我总是撑着伞的。
月彦也曾经再次问过我为什么非要避着阳光,我只是推说担心阳光灼伤皮肤。
听我这么说,他也没有再问。
我态度软和下来之后,他也很少再会露出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语气也总是比之前温和许多,言行间也终于有了贵家少爷该有的谦和与端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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