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或许此刻的我脸上根本就没有表情吧。
于我而言,分离是无可逃避的宿命,而于须佐先生来说,这样的结末也同样是。只是这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了,让人根本来不及有一丁点防备。
“这大约是他所说的缘法吧。”月彦抬手,轻抚过我的发:“如果是不可避免的话,就当作寻常的事情忘记吧。”
“或许这样说有些失礼。”髭切的声音有些突兀地闯了进来,带着复杂的情绪:“但事实上,即使不是被闯入的溯行军袭击,这位先生的寿数也并不会延续太久。”
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了月彦的方向。
“他终究会被杀死。”髭切继续说着:“虽然个中细节有所出入,可历史终归还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向前行进着的,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历史……”有些嘲讽地,我重复着这个词汇。
这是我的使命,是我最熟悉的东西,可此刻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历史从来只会记录一句冷冰冰的生卒,而那背后浸染的哀欢,却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的。
这样看来,长生似乎也未必是一件幸事。
只是悲伤的思绪忽的被炉火上架着的药罐打搅了。翻开的水花顶着药罐的盖子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像是须佐先生留下的最后的遗音。
“似乎是调配给这位月彦先生的药呢。”髭切说。
须佐先生身下的药方虽被血迹浸染了,字迹却还是可以辨认的。虽然出去寻药的雪村依然没有回来,但他似乎还是决定先用这方药剂在月彦的身上进行尝试。
而那炉火上正翻开的汤药便是他最后的杰作。
只是须佐先生大约也并没能料想到,在使用这剂汤药之前,这个男人的身体便已经发生了那样的变化,而这副汤药最终会把事情引上什么方向,也并不是我所能知晓的东西。
“一切都会向着原本的方向继续前进的。”
这是髭切的说法。
按照须佐先生的方剂上写着的火候,我将这剂汤药彻底完成了。
“是会让我变得强大的药剂吧。”看着那几近墨色的汤汁,月彦却忽的扬起了唇角:“我会变得更强大,强大到不会再失去你的程度。”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样的话。
背负着命运的我没办法对他做出任何许诺,如若他想要强行将我从那样的命运里拖出来呢?
我会欣然接受吗?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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