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恰在此时领军杀到。
他一路或屠戮、或强俘散落的齐兵,方落后了数日到此。
他不认为此时的田荣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是以行军时并称不上匆忙。
待他兵临城下时,一眼便能清晰看见被中原百姓以竹竿挑至城头、以示楚追兵的田荣的头颅。
随军的范增被急行军的战车颠了一路,此时面如菜色,欲吐不能。
当他受项羽召,浑身虚弱地来到前军,抬头望见那田荣头颅时,脸色登时好转几分,喜道:“恭贺大王!那田荣民心尽失,竟死在家国父老手里,实是荒唐可笑。”
项羽沉默地注视着那颗人头,并未答话,神色无比漠然。
范增未闻反应,遂下意识地向他冰冷的侧脸望去,却轻易捕捉到那重瞳中的浓郁杀气,心里不由一惊。
莫非……
这一不祥的预感,在项羽下令就地筑营、造饭整修,而非即可调转回头时,更加深了几分。
最后,是在项羽临时展开军议的主帐中,彻底得到了应验。
项羽漠然摩挲着冰冷的枪柄,幽深的眸底如淬寒冰。
他召了龙且与范增入帐,却半天一言不发。
直到范增心中愈发沉重,要忍不住开口时,项羽忽掀了眼帘,是冷冷吐出令人悚然而惊的六个字来:“明日屠城,埋俘。”
连城民带沿途俘虏,足有近三万人!
范增大惊失色,不假思索地开口道:“田荣已死,其部亦溃,单凭其弟田横也难以成事,百姓不过听令行事,实属无辜,大王何必行事如此霸道?”
项羽冷冷一笑,残忍道:“无耻齐人追随田荣反叛在先,何来无辜一说?如今见军势不敌,为贪生怕死,连其主亦可无情背弃,此等薄情重利、毫无气节之劣民,留之何用?昨日可叛楚,今日可叛那田贼,明日便可复叛楚!”
既是反复无常、朝齐暮楚之辈,何来颜面求他放一条生路?
而在世人眼中,他若连率先举旗叛楚的田荣之军民亦可轻易绕过,如此劳力远征,又何来严厉震慑之威?
惩不严,必有仿效者——唯有严厉镇压,方可以儆效尤!
且常山国陈馀局势未定,梁地那处亦是状况不明。
奉先虽神机妙算、派了韩信前去镇压彭越军势,韩信却不见得是个顶用的,保不准还要增派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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