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是他刻意无视对方问询,还步步逼近这点,令人起了疑心。
然而吕布此时此刻,已快叫这憨王的昏招给气疯了,哪会他娘的在乎这些?
待离项羽极近,仅得二步距离时,吕布倏然止步。
他紧抿薄唇,微眯着眼,轻抬下颌,一时间气势全释,狂妄无礼地俯视着仍正坐着的项羽。
他姿态傲慢,却不知因那上头白净无须,落在项羽眼中,便只剩……几分年轻气盛的轻狂。
若换做旁人做出如此无礼行径,项羽根本不会容许对方近前,便已勃然大怒,要亲手斩杀了这冒犯于他的狂徒不可。
但放在吕布身上,项羽却奇迹般地极为容忍,始终毫无怒气。
他本就不自觉地颇为肖己的这年轻爱将怀着宽容,此时先受其装束所震,后又叫其陡然大变的态度勾起几分好奇。
是以面对吕布傲狂的直视,他竟也只平静地掀起眼帘,罕有地微抬起头来,与其立于身前爱将对视,破天荒地未有半分怒意。
吕布因顶着自个儿的嫩壳子,个头暂不及这憨王高大,平日更有主臣之别,不可如此放肆。
难得居高临下一把,心中稍快。
他紧盯着那对毫无波澜的幽深重瞳,终于咬牙切齿地开了口,却是不答反问:“闻说大王将与明日杀俘屠城?”
确有此事,项羽虽下意识地猜测起忽至的奉先是由何处得到的消息,仍不假思索地答道:“然。”
——“啪”。
四下分明寂静无声,吕布却仿佛清晰地听到自己一直紧绷的那几根弦,倏然断了一根。
“然?”
吕布气极反笑。
他玩味地重复了遍,磨了磨牙,一侧剑眉微抽,虎眸中怒火却是越来越炙热,简直比这帐中烛光还要来得光亮。
他被眼前这憨王听着轻飘飘、还透着十足的理直气壮的这句蠢话,彻底击破了最后那点侥幸。
他本就是个脾气暴烈的,之前不过为全大计,才一路好言相劝,迂回婉转,不知忍了多少劳什子怨气。
结果这憨王,这憨王,这憨王——!!!
吕布心里的怒火不住上窜、几乎下一刻就要仰天咆哮时,项羽重瞳中的疑惑则越发深重。
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肯定了对方的问话,怎反倒让人无端气恼起来了?
项羽默了默,终未忍住,询道:“奉先匆至,有何要务?”
你他娘的,竟还有脸问?!
看着这毫不开窍、却一路害得自己辛辛苦苦不断帮他擦屁股的混账憨王,吕布一忍再忍,终是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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