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吃了一惊外,倒也就不甚在意了。
他毕竟追随项羽多年,对君上时而朝令夕改,心意骤变之事,几是习以为常了。
龙且偷摸着打了个哈欠。
——横竖他自闷头听令,莫叫他去出谋划策便是。
也得亏楚军上下,皆对霸气无双的项王视若神明,忠贞不渝。
哪怕项王喜怒无常,时常更改战议,他们也只默默听从,竟是从无异议。
见项羽肯回心转意,亲口问策,范增哪有不忠心献策的道理。
项羽越是虚心下问,范增便越是倾囊相授。
当他从君王口中谈得吕布谏言时,更觉对方行事看似粗莽无章、实则心细如发,目光长远独道,实在为一员不可多得的忠诚智将。
龙且在边上听得昏昏欲睡,半晌寻思着既没仗打了,接下来不论是派说客也好,安抚民心也罢,好似也用不着他。
索性以饥肠辘辘为由,脚底抹了油。
龙且前脚刚开溜,吕布后脚便醒了过来。
他意识朦朦胧胧,却被耳边所传来的范增那陈公台似的唠唠叨叨给闹得烦不胜烦。
害得他原本在做的‘脚踩刘耗子、砍杀大耳刘、直让那蛇矛环眼贼气得嗷嗷大叫,他自哈哈大笑’的美梦一下转场,成了被胆大包天的陈公台那厮揪着脖颈大吼大叫,不住逼他出谋划策的古怪噩梦。
这陈公台真不识好歹,愈发嚣张,当真以为自己怕把人打坏了,就不敢揍他不成?
吕布着恼地哼了几声,凶神恶煞地睁开了眼。
他脑子还不甚清醒,恍然间以为自己身在陷阵营帐中,正欲麻利地一下坐起,即大力牵扯到身上伤势,当场痛得“嗷”了一声!
项羽面无表情地投去目光,眉宇微皱。
而先前全然不知那帘后还卧着个人的范增,则当场吓了一跳。
等吕布缓过那口气,疼得脸皮抽抽,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掀帘下榻时,一下便与这正装议事的项羽与范增对上了视线。
不知为何,他总觉那发须雪白的范老头面上,好似莫名平添了几分……令人头皮发麻的慈爱?
吕布刚疑自己眼花,范增已以不符年岁的利落起身。
范增年岁虽大,却绝非老眼昏花。
恰恰相反的是,他似生了对火眼金睛,方能一眼便看清吕布一身包扎的白布,以及那身霸王制式的寝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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