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言点点头,回道:“多谢,如此,便叨扰了。”
接着,便是一阵离去的脚步声。
唐明珠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除却簌簌的落雪声,再无其他,她小心翼翼轻轻撩起幔帘,露出一双眼睛往外看,确定季舒言已走远,她才从桌子底下钻出,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亭外大雪纷飞,隔着朦胧雾气,这普通的角亭恍如人间仙境,更觉美不胜收。她冷着一张脸,回过头看这狗男人。纵是心里将他骂了千万遍,此刻还是不由地微微一愣。
眼前的男人很瘦,却丝毫不显女气,他长得好看自不必说,什么貌如谪仙,俊逸潇洒的溢美之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即便着一身朴素布衣,也穿得从容自若,眉眼间透着一股卓然的贵气,唐明珠瞧着他,才知何谓白衣卿相。
从前她觉得季舒言就已足够俊美,他的才名气质在春闺少女中也是一等一的好,可和眼前人一比,难免略逊一筹,她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大约是少了那股淡然若海的出尘气度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别忘了,我刚刚才救了你。”他轻抚琴弦,淡淡说道。
呸,这人真个厚颜无耻,唐明珠很想骂他,那也叫救?他不知道最后那句话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她还不知道回去要如何狡辩才好。不过,季舒言叫他——
贺先生!?
华京之中姓贺的本就不多,长成这般模样的更少,这个年纪能当的起一句“先生”的,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
“你、你是贺明琅?”唐明珠犹豫地问出声。
他薄唇未启,唇角略略牵起,宛如四月繁花盛开,唐明珠的心跟着一颤,听他答道:“正是鄙人。”
果真是他!
唐明珠的心中激动,传闻贺明琅曾在簪花楼中赋诗一首,引得二皇子青睐,以千金一字买下,自此名声大噪,轰动华京,他这张脸实在得天独厚,听闻某王爷家的两位小郡主为了他当街大打出手,姐妹俩闹得不可开交,成了京中一大笑话,可即便这样,还是有人前仆后继、源源不绝地奔向他……
只可惜这样的俊才最后落了个被凌迟处死的下场,也就比唐明珠早死一个月,具体原因她也不甚清楚,毕竟那会儿贺明琅对她来说,只是个远在天边的名字罢了。
如今算起来,他竟没几个月好活了,何必跟死人计较呢,她这样安慰自己,才勉强忍下心中怒气,僵硬道:“今日之事谢过公子了,不敢打扰公子雅兴,我这就离开。”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谁知一脚还没踏出角亭,便听身后人说道:“将人推下水却毫无悔过之心,姑娘的脸皮比这隆冬深雪还厚。”
这话丝毫不留脸面,唐明珠闻言,脸腾地红了,他居然看到了,忍不住想解释什么,可只怕自己解释了也无济于事,唐明珠忍下冲动,冷着脸,问道:“你想怎么样?”
“你猜!”
猜你娘的大头鬼,帮了她又拆穿她,唐明珠实在猜不透他想干什么,便道:“不说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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