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忘了,二皇子如今已是笼中困兽,拔了牙的老虎,又如何为他人撑腰。”唐宴握拳捣了捣眉心,面前的年轻人未置一词,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半晌,唐宴才继续说道:“你的靠山这般情形,想来日后贺公子的仕途也没什么指望了。”
朱雀门之乱,牵连甚广,二皇子一党杀的杀,逐的逐,他自己虽保住一命,却被永禁罄幽台,瞧着也没翻身的可能。贺明琅一介布衣,此次虽未受党争牵连,但他跟二皇子交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日后他想考科举,难保皇帝、太子不会介怀,就算他们不介怀,也难保底下的人不会使绊子。人家考科举都是鲤鱼跃龙门,他跃不跃得过去暂且不提,这路上那些个人为的艰难险阻,可谓一重还比一重难,唐明珠想想都替他感到绝望。
读书人,若不入仕,多半只能庸碌一生了。
这话已没半点客气可言,唐宴历来说话最重分寸,可今日却似醉得厉害,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不给人留半点余地。
贺明琅垂首道:“夜入贵府,的确是我考虑不周。”
唐明珠忙不迭点头附和。
“只是不周?”唐宴哼道:“你当知道,闺阁女子最重声誉。”
“那唐老爷想如何?”
“见官。”唐宴回身坐下,下人已重新奉了茶,他抿了一口,眼睛扫视着二人,见他们同时拢起眉头,倒颇有几分夫妻相,他搁下杯盏,悠悠又道:“或是留下一条腿。”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一骇,这是要动私刑。
唐明珠看向贺明琅,那人身姿清朗,如松如柏,瞧着就不是能随便折腰的主,何况,他俩根本没事,不能入仕,再搭进一条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上前劝道:“爹,咱们家怎么能动私刑呢,之前我欠下贺公子三十两银子,他今天来找我要罢了!”
唐宴睨她一眼,喝道:“人家贺公子都不急,你急什么?”
她急什么,这事实在够不上一条腿的代价,倘若今夜废了贺明琅一条腿,她后半辈子如何安心。
“爹,真的只是小事,我们俩清清白白,什么事儿都没有。”
“小事?”唐宴怒而拍案:“女儿家的名声怎会是小事!”
唐明珠急了,她不是说姑娘家的闺誉是小事,他俩要真有什么也就罢了,可明明什么都没有,怎能平白卸人家一条腿呢?她还欲争辩,却先被人截断了:“好!”
她不敢置信地转过头,那声好出自贺明琅口中,他神色已恢复如常,脊背挺得笔直,她忍不住扯了他的衣袖,急道:“好什么好,那可是要你的一条腿!”
她特意重咬了“你的”二字,可贺明琅却道:“唐姑娘,那么多人看着,说不清了,终究是因我才坏了你的名声!”
唐宴冷哼一声,指着唐明珠道:“满堂就你一个糊涂虫。”说罢拍手叫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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