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只是跌坐在医生面前的方形座椅上,胸口起伏,她失去了情绪的感知。
白色的光慢慢升起,人影在她面前重现,她又活了过来。
还不如死去。
她知道悲伤,却不知如何来表达悲伤。
不过是个还未出校门的小姑娘。
医生经手了太多复杂病例,对于患者以及家属的情绪早已麻木疲软。然,这么个孤苦伶仃的小丫头还是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吩咐身边的实习医师给她倒了杯水,然后缓了缓,才道:“肿瘤的位置不太好,可能没有办法通过手术切除。你需要尽快带患者入院,我会联系其他专家会诊。”
毕然眼眶红了,但她没哭,她从来不哭。
医生又问:“患者有医保吗?”
毕然摇了摇头。
“商业保险?”
毕然依旧摇头。
好像除了摇头,她什么都不会了。
二十二岁的她,没有体检意识,没有保险意识,也没有死亡的意识。
毕然不知道怎么走出的骨科。
她一手拿着报告,一手握着口袋里的两根棒棒糖,糖在融化,她的手在发抖。
肿瘤,和死亡一样,昨天离她很远。
今天离她很近。
*
毕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失去了分辨方向的能力。
她到处乱走,漫无目的。
想逃离这个世界。
却又逃不脱这个世界的禁锢。
直到经过来时的台阶,小女孩已经不在原处了。她坐在小女孩坐过的地方,拆了根棒棒糖放在嘴里。
糖是苦的。
雨势很大,风在呼啸,而她很冷。
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一个50岁左右的穿着加厚保暖睡衣的男人在她身旁坐下,声音虚弱,“我也想吃。”
毕然这才红着眼睛抬头看他,男人指了指她手里的棒棒糖。
毕然愣愣地把手里的棒棒糖递给他。
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坐着吃糖。风雨吹乱他们的衣服、头发,斜斜的雨雪浸潮了棉衣。
落魄潦倒。
惨淡黑暗。
“你怎么了?”男人问。
毕然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晓她的软弱,生活带给她的,不论是什么,她一个人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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