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双唯有苦笑,“我在庵堂长大,那里的姑子难不成原本就是姑子?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父母疼爱,可嫁了人,婆婆磋磨男人不喜。没生个孩儿,叫婆家给休了,娘家爹妈也没了,回不了家了。这才在庵堂里苟且活着。您道那小小的庵堂,一两个姑子,怎么啥也不靠也能活下去,不外是这世上的女人过的难的太多了,日子艰难偏就没个诉说依靠的地方,这才去庵堂里,对着泥菩萨祈求一番。可若是这菩萨真有用,我在庵堂里侍奉菩萨那么些年,怎不见菩萨显灵。可见,那都是自个哄自个的。我心里原本就存着这个想头,却不知道该怎生说。后来,来了咱家,娘总说,求人不如求已,谁有不如自个有。我就想,往日里我那些想头,用这话便也说尽了。我如今吃的饱穿的暖,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伺候爹娘,家里都是亲人,我何苦上别人家去,为别人操心劳碌。”
林雨桐便笑:“那照你这般说,这天下的女子都不该出嫁……只管在家养着便是。当爹娘的再没有嫌弃闺女在家的。只是……爹娘终是不能陪你们一辈子,兄弟姐妹再亲,别人也都会有自己的家人。那时候你形单影只……你如今想不来那凄凉,可这做爹娘的想的到却不为你想在头里,这便是爹娘的失职。不过也不急,咱们慢慢看。必是要找到合你心意的。”
金双这才笑了,只要不走,怎么都好。
两人说着话,这就到了庄子跟前。两边住着的都是猎户人家。好些都在路边晾着皮毛,也有小娃儿在跑来跑去,看到林雨桐就站在边上仰着头好奇的看。
瞧一个个的脸上都冻的不成个样子,她就说金双,“回去叫久儿再熬药,给她们先送些。若是谁家求着药,也别舍不得。只管给便是了。”
金双若有所思,“娘,我晓得了……”
林雨桐看她:“这又晓得什么了?”
金双便低声道:“原本在姑子庙,每到佛节女儿节,总要蒸些素馒头给香客,结善缘。娘这也是在结善缘。”
林雨桐被逗的一乐,但意思吧确实是有那么点意思,她给金双解释,“咱们原本是高门大户,便是如今落魄了,好些想上门的人也觉得不好上门。原本是好心的,这会子也怕贸然上门来,叫咱们反倒是恼了。哦!如今落魄了,连你们这样的人都这么着就上我们家来了。很有些这样的想法。再则,她们言谈无忌惯了的,上了咱们的门,偏不知道该怎么跟咱们说话。就像是大奶奶三奶奶那样的人,她们跟拴住家的那样的妇人能坐在一起拉家常吗?”
金双摇头,“不能。”
“是啊!咱们明白这样的道理,她们也知道这样的道理。别看她们看似粗鄙,可人情往来这些事情,那可是精明的很。咱们若是带着东西上门,胡拉巴拉的,她们反而被唬住了。况且,咱也不知道,哪些人愿意跟咱们来往,哪些人不愿意跟咱们来往。明儿你们去请人,必不可能人人都来。若是能来一半,那也是老太太这些年积攒下的恩德。有那推脱不来的,不要强求,也不要说难听的话。只把礼物放下,客客气气的便是。但回来,这家人得记住了,以后应对,须得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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