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仲威没摘了脸上的面具,而是扭过脸来低声呵道:“你疯了,带着一个人就敢出门?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许时忠一怔愣, 紧跟着哈哈便笑, 伸手就把住金仲威的手臂,“知道你可能活着的消息,便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要来!我得亲眼看着, 你是活生生的……”说着, 就上下的打量,又看落在地上的影子,“是活的!有影子!有热乎气!”是活着的!活着就好!
金仲威笑了一声,挣脱开他的手, 顺势坐在蒲团上,“……坐吧。有话咱们坐下……慢慢说!”
许时忠感觉着手心里只有活人才有的热乎气,然后沉默着点头,可坐下了两人却相对无言,许多话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解释吧?
怎么解释?
发生都已经发生了。
良久,还是金仲威打破了沉默,他抬头对着许时忠叫了一声姐夫,“……我姐到底是怎么没的?”
许时忠低着头,眼睛也没了焦距,“我从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你肯定得问我这个。”没问他自己的事,先问了他大姐。
“那些年,你也知道,你大姐……不容易……我们膝下就英姐儿一个……早年吃了多少药才怀上了英姐儿……可自打英姐儿,身体还是有些损伤……她呢……心里有总盼着,再生个儿子,才不算对不起我……我跟她说,将来不过继嗣子,哪怕我们夫妻过世了,过继个嗣孙也成,不用太放心里,子孙缘这种事,都是天定的。可她哪里肯听?避着我也没少偷着吃药……怀一个掉一个,这些个事,她哪里敢跟岳父岳母说?况且,她跟小徐氏不合……那边成亲迟,可说有也就有了。还是个儿子,她自觉处处比人强,可就在子嗣上抬不起头来,心里憋着这一口气……越发的不肯放弃……身子破败了,再加上你的事……我没瞒着他,知道是你替我喝了那杯茶,没了命,而那茶是皇后递过去的……当时就发了疯的要去宫里……宜安啊!时念再不对,那也是大周朝的皇后!天下人的眼睛可都看着呢。她那么去找皇后……这不光是许家叫人指摘,金家也一样被指摘。所以,我就给拦了……这一拦,给坏事了。她是死活认为我不护着你,只护着我自己的妹妹……怎么解释也不听。这心里吃了气……当晚就发起了热,底子坏了,这一病来势汹汹,没出两月,人就没了……”
金仲威不置可否,“看的哪个太医,脉案也还收着?药方可都还在。当年伺候的人还都活着吗?”
许时忠看他:“宜安,我怎么对你大姐的,别人不知道你该知道。我能害她……还是能看着别人害她?”
金仲威有事良久的沉默,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罢了……先不说这个!”他面无异色的转移了话题,好像真信了那套说辞,就听他继续道:“我是已死的人了。这些年也过的清清静静。之所以还回来见你,是有两件事要跟你交代!”
许时忠坐直了身子,“你说,我听着。”
“第一,徐家人是我杀的,这个你不用查了……”金仲威看向许时忠,“徐家人跟前朝有瓜葛,且暗中跟北国来往密切。金家几个老爷的身边,都有北国的奸细。这些奸细,都是女人。她们作为侍妾,又生养了子女。也因此,她们在徐家不仅能得到想要的情报,还能培植出更多的人手来。这些女人,可都不是出身卑贱的女奴。相反,她们的母亲或是外祖母,多是被抢去的汉女。她们身上还有鞑子和汉人的血统,但长的多随了汉人的长相。从十岁上下,她们就会被秘密选拔,训练。然后被以婢女歌舞伎送出来。她们的父族都是北国达官显贵……因此,她们对于北国的忠诚,几乎是不可撼动。可怕的是,这些女人在大周已经几十年了,她们的子女有没有受影响,受了多大的影响,这都不好说。因此,对徐家人,我几乎是没有留手!我不敢轻易冒这样的风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