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这个。”蔡宝仪轻笑了一声,“你跟着我身边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我。我想叫你过的好……你还比我大几岁呢,到了这个年纪,也该谈婚论嫁了呀。这事你别急着回答,今儿不过是话赶话赶到这里了,我才说了这么些。这事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
说着话,就到了马车跟前。弘晖从里面伸出手,蔡宝仪借了点力就上去了。马车里暖烘烘的,弘晖递了一杯茶过去,“主仆俩说什么呢?喜儿那脸耷拉着。”
“我想叫她去药房,干点她能干的事。”蔡宝仪低声道,“若是以往一样,日子简单些,她这样的跟着我没关系。可以后……前路难走,她的脑子太简单了,跟着我身边说不定反而害了她。与其这样,倒不如我提前安置好她,换个机灵的身边带着。”
弘晖拿茶壶的手一顿,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没否认的她的话,反而点头肯定,“是啊!前路难走。咱们这是走一条谁也没走过的路。”
‘咱们’这两个字叫蔡宝仪眼睛一亮,吃饭的时候就把她今儿遇到的事,怎么做的,当时怎么想的都说了,“那位太后回宫只会搅混一池水。她身上的毛病太好抓了……关键是,有老圣人和先生在,她那个身份说高也高,说低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若是拿此人做文章,我觉得她身上大有文章可做。关键是,此人怕是不用等我们做文章,她就迫不及待。这五年没磨下去她的性子,人却越发的执拗起来了……”人执拗不可怕,可怕的是执拗又愚蠢,愚蠢还不自知。
弘晖挑眉,“你就没想过,她是反对女人做官做事的。”当年就是太碍事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被踢出来。
蔡宝仪微微一笑,“此一时彼一时,当时得调虎离山。而现在,女人和大部分人家从这些主张里已经得了益处了,若是叫她们重新回家里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怕是不行了。这种时候,放她出来,叫她继续去鼓吹她你一套,再看看大家的反应。先生说,斗不怕,斗也是解决分歧的一种方式。我觉得现在适合用这样的方式。”
弘晖心里大畅,额娘这几年在这丫头身上当真是费了心思了。如今看事,不是就事论事,而是从事件的背后深挖,下手已经有了几分格局气象了。
他也试着跟对方说一些外面的事,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比较新奇的体验,“……这种变局有好便有不好的地方。就像是越来越多的昆仑奴的涌入,已经令当地的百姓惶恐了。有些事情变得太快也不见得是好事。广州那边今儿才来的密信,一洋商家八岁的儿子用贴面礼迎接一大清七品巡查使家的姑娘,那姑娘十六了,见那家的孩子小,对方踮起脚尖,她以为那孩子要跟她说话,结果……小男孩的嘴唇贴在了姑娘的脸上。这事不知道谁传出去了,那小姐被退婚,想不开自缢了。好些百姓对此很反感,像是一些洋人的聚会,认为有伤风化,会坏了民风民气。因而,当地的官员就提出,商人来大清经商可以,但是,绝对不能让其家眷在大清长时间的停留……那位熊夫人之前见了那位太后一面,说的就是这个事情。估摸着,这事是个由头,迟早都发出来。”
蔡宝仪皱眉:“那位太后跟皇帝不合,她反对的,皇帝必然支持!”
到底是还年轻呀!
弘晖便笑:“错了!这几年路政署做的不错,老圣人又一直想推行水利署,这一项一项下去,从上到下,用的都是新学派的人。路政署几乎是不用朝廷的银子,而本身有路政署自身的监察司,因此,很多事情便不再依靠朝廷。不依靠朝廷的结果就是皇帝的话语权少了。他的话变不成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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