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
紫藤替贵妃放下帷帐,轻手轻脚地走出来。
距离去养心殿见皇上还有一个多时辰,高静姝准备先睡一会儿。午觉不睡她一下午都没精神,何况去见乾隆,是一场事关生死的硬仗。
若非火烧眉毛,她真不愿意穿过来第一天就直面大bss。
但没法子,贵妃这身子骨,总得请个靠谱的太医回来。
高静姝没有辗转反侧,反而挨到枕头就沉沉睡着了。
最里间的寝室连着起坐换衣的西间,紫藤和木槿正在替贵妃拣选面圣的衣裳。
见紫藤满面忧虑,木槿就安慰道:“姐姐担心什么?我瞧着娘娘这一病倒像是明白了似的。不跟皇上置气岂不是件好事?你怎么还这样愁眉苦脸的?”
紫藤便摇头道:“你说娘娘怎么还睡得着呢?半个月未面圣了,好歹得起来精心梳妆打扮一番才是。”
木槿乐了:“我的好姐姐,娘娘就要这样憔悴着去才好呢。”又见紫藤怔怔的,木槿便向着柴房努努嘴:“况且我瞧着娘娘心里还有别的主意,不会白便宜了这个背主忘恩的小蹄子。”
紫藤全心都扑在主子上,此时双手一拍:“正是这话!来日不过是个官女子,这辈子也未见得能挣上一个贵人——皇上哪一年不纳七八个官女子,过一两年也就抛到不知什么田地去了,偏生咱们娘娘痴心,非跟皇上别苗头去。”说着说着就叹气:“闹得如今这样合宫皆知的地步,白白叫人看笑话。”
话虽如此,紫藤却也深知自己主子的痴情,每年这些承宠的宫女,多半是各宫嫔妃‘举荐’的,提拔了自己人固宠,可从来没有钟粹宫的宫女!
紫藤替主子准备好头面,就带着厌恶看向柴房的方向,吩咐小宫女:“拿一套鲜亮些的宫装来给她穿戴了,省的到了皇上跟前灰头土脸的,显得咱们娘娘欺负了她似的。”
身后的小宫女桑叶连忙答应了一声就去拿,心道:娘娘晌午还让人将铃兰捆了手脚堵了嘴,跟一只倒捆的羊一样就扔进了柴房,这会子又要人家换鲜亮衣裳,怕是难了。
果然,铃兰恢复了自由的手脚后,当场掀了小宫女打来的一铜盆水,溅了来监督她换衣服的紫藤一头一脸的水珠子:“呸,以后我就小主!你们见了我原得跪的,如今却丧眉耷眼的进来叫我梳妆更衣!我偏不穿,等皇上看看,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不恭犯上的!谁借了你们几个狗胆,竟敢捆我!”
紫藤气的发抖,其余小宫女忙拿了手帕来替紫藤擦脸。白芍气不过,嘴里就嘟囔:“也不知是谁封了你做小主?不过还跟我们一样是个三等宫女呢,也敢对紫藤姑姑摔东打西的……”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铃兰下了死劲给了她一耳光,白芍是个才十四岁的小丫头,嫩嫩的脸颊上登时就浮肿起来,嘴角也带了血丝。又疼又怕却又不敢还手,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高静姝拧开妆台上一个白玉小盒,饶有兴致地问木槿:“这是新贡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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