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越做越熟,也越做越快,”鲁盼儿笑着说,做衣服的人多了,攒的碎布和旧布也更多了,做成抹布换成的钱也更多了,而且,“我还挺喜欢做衣服的。”
蔡颖结婚的时候吴家请了八队的万队长,还有吴婶儿娘家的亲戚,就有更多多的人看到了蔡颖的新上衣,现在不只九队,附近生产队也时常有人来做衣服,听说附近会做新式娃娃服的只有她一个人。鲁盼儿索性把做抹布的活都放下,专心做衣服,让大家年前都穿上新衣服。
当然,这些活计不白做,鲁盼儿为红旗九队的人做衣服不收钱,但是外面的工钱还是收的,一件新式上衣一块钱,旧式罩衣八角,一条裤子五角,孩子的衣服还要再便宜些,到了腊月二十九把所有的活儿都做完,算算一共收了几十元钱,并不是小数了。
而这时候家里攒下的旧布碎布已经包了好几个大包袱,跃进带着丰收和丰美又洗又拆又烫,理得整整齐齐,只待有空儿时做成抹布也容易,又是一笔钱。
陈婶儿看在眼里,也不得不服气,一个女孩子不声不响的,竟能有这些办法,比大人都强呢。
前几天因为鲁盼儿不肯听她的话而生出来的淡淡不快早不知什么时候全没了,只笑着说:“现在时兴新式样,过年再不用祭灶、祭祖、迎门神那许多讲究,我看看你准备的东西也差不多了——我这也收了针线,估计建国也就回来,该过年了。”
三十早上起来,鲁盼儿带着弟弟妹妹们将屋子仔细收拾干净,拿出几个盘子,一个摆了水果糖,一个摆了葵花子,一个摆了花生,一个摆了南瓜子,“今天歇着,零食也随便吃。”
不想这时后奶带着大龙进了家门,“盼儿,赶紧地,帮你弟弟做件上衣,过年前就要穿上。”
自从抢自行车的事情之后,两边儿就不再来往,鲁盼儿有时听陈婶说起那边的一些闲话,也都不应声,只当与自己家无关。眼下见了后奶一进门就拿出一块藏青色的布料并不肯接,“奶,今天是年三十,不能再做活儿了,等初五之后再来吧。”
万彩凤心里正恼火着,儿子没了,儿媳妇比死人只多了一口气儿,两个孙子天天打架,前天又因为一件上衣闹了起来——当初她想占些便宜却没成,只给大龙和二龙做了一件新衣服,二龙整天穿着,大龙却一天也没穿上,再夹着一个上学一个回家的事儿,大龙怎么也不服气,闹得家里年都过不好,她只得急忙买了布,赶过来做衣服。
听到鲁盼儿一口回绝了,万彩凤心里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她一直为拿捏不了几个孩子而不快,便骂道:“小丫头片子,你妈活着的时候还不敢这么对我呢!你倒是硬邦邦地!告诉你,我是你奶!让你干活儿都是应该的!”
鲁盼儿沉下脸,“本来看着一个生产队的情分上我可以过了年替你们做衣服,但是你既然说是应该的,我还就不认,过了年我也不替你们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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