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布局也与红旗九队常见的不同,四间正房有一间客厅,三间卧室,厨房则设在屋子北边,房子一旁又盖了仓房、鸡舍。
整套房子预先埋了暖气管道,各屋都安着银亮亮的暖气片,厨房的灶台里放着一圈厚厚的铸铁片,只要点了火,很快将热传到上面的一个铁水罐,烧热的水便与暖气片里的水来回流动,屋子里就暖和了。
眼下,屋子里就烧了暖气,新房子里的潮气散了出去,正好刷石灰——原来屋子里的墙面都抹上水泥,这样就不必粘报纸了。
杨瑾用一个大盆将石灰调好,然后用一个小桶盛了些,站在凳子上刷房顶,一下又一下,灰灰的墙就慢慢变白了,鲁盼儿在下面帮他递送东西,打打下手,“每次过来,新房子又变化了一些。”
“房子盖好了,剩下的都是琐碎的杂事,每做出一样,你就觉得变化了许多,”杨瑾笑着说:“你看,这墙第一遍刷的时候还不够白,也不够平整,总要刷三遍才行。”
很快墙刷好了,屋子里雪白一片,又干净又亮堂;陈建国师傅打的新家具搬了进来;屋后移了几株果树;院子里打了一口压水井;平整出一块菜园,红砖小路两旁撒了花籽……
还有,鲁盼儿才知道红砖院墙加了镂空花样的最顶部每隔一米左右留出的小垛其实是有用的,杨瑾在那里放了土,笑着问她,“我刚到红旗九队时,见许多人家房前屋后边角处都种了太阳花,就很喜欢,如今种在这里,会不会很好看?”
太阳花是杨瑾在书上查到的名字,生产队里的人都叫这种矮矮小小的花为“死不了”,因为这花最容易生长,随便有一点土,一点水,就会十分繁茂地开了起来,花朵五颜六色的,十分艳丽。
鲁盼儿微微眯了眯眼睛,仿佛看到红砖墙头上翠绿色的花叶,缤纷的花儿,美得让人心醉,她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如此用心地过日子。”
杨瑾抬头看着她笑了,“我原来不是过日子的人吗?”
不是过日子的人,在红旗九队并不是好听的话,指这样的人不认真参加劳动,对家庭不负责。
“当然不是!”鲁盼儿立即就否认,“你的农活干得比红旗九队的社员们都好,大家都佩服你,我更是相信你!”
“但是,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专注于过日子的人——你与我们不一样,虽然农活儿干得好,责任心特别强,可过去你的心思肯定不全在农活儿上,也不会完全用心于家里的琐事。”
“其实我说不大清楚——总之,你虽然什么都做得很好,但骨子里还是高高在上,远离凡尘——不过,现在你变了。”
“你还真敏感,”杨瑾怔了怔,“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认真地想了想,“你说的不错,我以为自己融入了红旗九队,其实过去并没有,直到我有了你,我们又了孩子,我才真正踏实下来。”
“过去的我,其实是没有根的蓬草,飘浮在半空,现在才慢慢沉下来,把根扎在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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