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也笑了,“可不是,农忙的时候都低头干活儿,农闲我又不在生产队,见面都少呢。”
“四处打家具很辛苦吧?”
“累是累了点儿,可是各家都好饭好菜地招待,工钱也不少,再说我还挺喜欢打家具的。”
“这次队里增加一个民办老师名额,好多人都推荐你,陈婶儿就说你是真心不愿意的。”
“打家具挣钱多,还不影响挣工分,这样家里口粮有了,平时建党他们几个上学的钱也有了,”陈建国自嘲地伸出手拍拍身上的木屑笑了,“我现在的样子,哪里还能当老师呀!”
这两三年的时间,大家变化都挺大的,鲁盼儿结婚生了儿子,而陈建国完全成长了壮汉,因为整个冬天都在外面干活儿,头发乱蓬蓬的,胡茬足有半寸长,脸和手都很粗糙,衣服上沾了许多碎木屑。
“一会儿陈婶儿烧一锅热水,就把你收拾干净了!”鲁盼儿并不嫌弃,上下打量着他笑了,“还记得吗?有一次你和跃进淘气滚到泥坑里,像两个泥猴儿一样,比现在还脏十倍,我烧了水让你们洗澡,还给你们俩洗衣服,最后又帮你瞒住了陈婶儿……”
“掉泥坑里之后,我怕我妈打我,不敢回家,跃进就让我去你家,说你不会告状的——结果你是没告状,还帮我洗了衣服,可也狠狠把我们骂了一顿呀!”陈建国也想起了当时的糗事,“你在门外骂,我和跃进在屋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我可不敢骂你了——谁不知道你是有名的暴脾气,火气大得很,一点就着!”
“我也不想脾气坏,可是大哥不回家了,吴队长就开始憋着坏要整我们家。我要是不凶,还不知被他怎么欺负呢!”陈建国什么事都不瞒着鲁盼儿,“自从我狠狠揍了吴强一顿,他们家的人都老实了!”
“不过,我们老同学,你就是再骂我,我也不会生气的。”
鲁盼儿就笑着说:“骂是不必了,只是我还真有一件事要批评你呢。”
“敢情你在这里等我呢!”陈建国就笑了,“什么事?你只管批评。”
“你一年到头不闲着,又打家具又干农活儿,钱也挣了,口粮也挣了,把家支撑起来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行了?是不是就不把陈婶儿放在眼里了?”
“我才不是!”陈建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陈建军才是那样的王八蛋,所以我才要打他!”
“不是说不发火吗?”鲁盼儿依旧悠闲的坐在炕上,微微笑着。
陈建国就不好意思地重新坐下了,声音也降了低了,“我没发火,就是习惯大声说话了。”
“有理不在声高,”鲁盼儿笑笑说:“不论陈建军有多少错,你一直跟他势同水火,最难受的就是陈婶儿。”
“让陈婶儿难受,其实就是不把陈婶儿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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