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世青对费允文的态度尤为尊敬,说起来比费允文还大几岁,却亲自起身相迎,请坐看茶,开口闭口的都是先生。只是在费允文说明来由,并表示只要人能回来,愿意出三千个大洋赔罪的时候,并没有应允。
要知道如今普通一个人一个月也就十五个大洋的薪水,费允文得亏政府大力发展教育的福利,一个月也就是一百二十个大洋,三千个大洋,已经是乡下富贵人家的极限了。
伍世青没有应允,费允文想想妻家老祖母一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何等凄凉,算算自己的私产,咬咬牙道:“四千个大洋,实在是拿不出再多了。”
然而伍世青却给他倒了一杯茶,道:“你那妻家表弟的事我知道,那位显然跟先生不是一路人,吃喝嫖赌,没有他不沾的,我伍世青今日能得先生看得起登门造访,一个大洋不要,我也可以放人,但先生今日将他从我这里捞出去,怕不是过不了俩月,他还得闯祸。”
话说到这里,费允文皱眉问:“那五爷您的意思是……?”
伍世青道:“人可以带走,我要他一根手指当是教训,也算是给我手下的人一个交代,但从此他再不准踏入上海一步。”
费允文闻言有些犹豫,又听伍世青道:“若是他半点事都没有就脱身,只怕别人觉得一切来得太容易,反而埋怨先生之前办事不尽心。”
这话倒是点醒了费允文,可不是,一大家子人在他家嚎了一天一夜了,竟还有埋怨他未将人看好的。想到这里,费允文自然是立马允了,当天下午,伍世青便让人将那断了指的表弟送到火车站,直接交给其家人带上了火车。
如此费允文便也算是伍世青一个朋友了,虽两人也没再有何交集,但年节走礼都是不少的。
现在伍世青突然让人约费允文见面,费允文二话没说就应了,当天晚上伍世青便登了费允文的门。
费允文在老家是大少爷,几十间房的大宅子,在上海住的也就是一个有五间房的小楼,虽然也是独门独户,但门有点儿小,伍世青的车都开不进去。伍世青进去的时候,费允文道:“我家地方小,您有事交代一声,我登门去寻您。”
伍世青听了摆手说道:“是我有事求先生,怎好意思要先生跑腿?”
说完伍世青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便与费允文将他的来意说了。简而言之便是家里有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想送去念书,请费允文指点一下,该去哪个学校,手续上怎么办,有何需要注意的事项。
伍世青说完后又道:“对外我是说她是我远房亲戚,实话与先生说,她是早年救过我命的恩人,说是再造之恩不为过,如今意外失孤,投奔我来了,我视她如亲女,只望她千好万好,我伍世青毕生遗憾便是没去学堂读过书,自是想让她能还我心愿,若是她能得先生亲自照拂,那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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