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家里的小姑娘头天晚上才被惹得不高兴了,今天好不容易好点儿,自己又一天都不回去,觉得小姑娘每天心心念念就是等着自己回家的伍世青往家里挂了电话。
伍世青在那边刚让齐英把一个让他心烦的伙计拖出去,回头拿起电话,声音立马的尤为慈爱:“今日实在是事情有些多,恐怕回去的时候要到转钟了,你自己吃饭,不用等我,早些睡了,不要打那绒线衣打得太晚,好好休息,明日我早些出门,早些回来,晚上让人在院子里给你放上次没看完的电影。”
然后,便听小姑娘在那头说道:“没事儿,你既然忙着,就不用特地跑回来,只是即便不回来,你总归还是要好好用饭的,莫要饥一顿饱一顿的,坏了肠胃,也是你自个儿难受。”
伍世青觉得约莫小姑娘是忘记昨日的不高兴了,声音又轻又柔的,便是隔着电话也让伍世青觉得比蜜还甜,窝心得不得了,在电话里连连应声:“自然,你既然交代我了,我还能不听你的?!”
这话说出去,半晌电话那头都没有应声。伍世青想着大概是小姑娘没什么话说了,正准备道别挂了电话,便听电话那头的小姑娘低声说:“我这辈子说起来倒是就你非亲非故,什么都不图,还对我最好。我长这么大就没做对过几件像样的事,什么都干不好,约莫唯一对的就是救了你。当年我娘总说你是坏人,我偏不信,便是你后来没害我直接走了,我娘也说你不是好人,临终还特地跟我交代让我别来寻你,不想,你竟是对我最好的人。”
这话伍世青听了一愣,不知小姑娘怎么忽然说这些话,是昨日他打骂了赢她钱的人,感动了?
伍世青虽然桌子高便出来闯江湖,正经的时候能摆大佬的派头,必要的时候也能伏低做小,却实在不擅长说些软和话,愣了一下,才道:“当年你娘知道我?”
“当年你让我去处理你留下的血迹,我年纪小,稀里糊涂的,没弄干净,当天晚上便被我娘发现了。我娘说把你留在家里要惹麻烦,可你当时伤成那个样子,我怎么能让人把你拖走。我娘说我这样顽劣,又自以为是的小孩子就得吃亏才长记性,便没硬是把你拖走,只是在你养伤的屋子边上留了几个长工,等着你犯浑,她便好收拾了你,顺带骂我一顿。”
要说当年伍世青被比萝卜高不了多少的怀瑾救了后,一直以为她家里人是不知道的,毕竟怀瑾家那个宅子真就跟她说的一样房间多得很,安置他的那间积了厚厚的灰,一看就是多年没人来的。然而未曾想当年怀瑾的娘是知道他的,如此再想当年那么半大的小孩每天都要誓言旦旦的说绝对不会让人把他带走,当时他只觉得好笑,小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一想,当年小孩子只怕天天担惊受怕,是自己给自己鼓劲在。
如此伍世青不得不佩服小姑娘那位过世的娘,当年他因为怕小孩藏不住事,将他在府上的事说漏了个大人,对小姑娘又凶又狠,大呼小叫,那位格格若是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早就知道了,竟然也能忍住没有现身,作为亲娘,也是够狠。
伍世青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过去也说小姑娘对他是再造之恩,现在再看,约莫小姑娘才真是他这辈子遇到的非亲非故,什么都不图的大恩人。
沉默许久,伍世青说道:“才几岁,说什么一辈子,一辈子还长着,以后自然会有对你好的人。”
“我不小了,都十六了!”小姑娘颇有些不服气的立马反驳,然后又喃喃道:“本来我只是准备在你这儿落个脚的,我也没想着麻烦你太多。”
这话说的,伍世青想笑:“落个脚?你个半大的小姑娘,无亲无故的,你还想去哪儿?你不麻烦我,你还能麻烦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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