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路过窗子后,偏殿里传来母妃枯叶一样的咳嗽声,他的脚立即像是生了根。
伫立良久。
陆逍转过身,迈步走进偏殿,迎着母妃抗拒的、嫌恶的目光,死皮赖脸地走到母妃面前,还徒劳努力地保持尊严,冷声询问:太贵妃娘娘可是着凉了?怎地不叫太医来瞧瞧?
知道这场尴尬的交流无可避免,太贵妃面无表情地坐回了她习惯的窗边,看着相同的地方开始发呆:本宫安泰得很,不劳王爷操心。
陆逍目光一下子放空了。
这样坦然的直视,他才发现母妃比从前又瘦了。
太贵妃见他还不走,只好转过头与儿子相对:今儿什么风把王爷吹来了?
陆逍面无表情看着她:我给母妃送些疏肝解郁的药材。
母妃的虚弱让他单方面跟她和解了。
陆逍再次趴在她脚边不顾尊严的甩起了尾巴,等待母妃随时狠狠踹过来的脚。
有一点算是安慰,母妃并非只对他无情,从前对三哥也是这样。
陆逍听说自己出生前,三哥养在母妃身边。
老嬷嬷都说母妃曾经是个溺爱孩子的母妃,陆逍从前一遍遍询问老嬷嬷母妃是如何溺爱三哥的,然后他一边在心里嫉妒三哥,一边悄悄把故事里的三哥换成自己。
骗自己如果早出生几年,他就会享受几年真正的母爱。
但是自从母亲性格大变之后,三哥几次上门拜访,都被母妃的冷漠打击得满地找牙。
大概是为了保住童年美好得记忆,三哥以佟妃不允许探访为由,再也没来看过母妃。
但是三哥自缢之前,最后一个要求,不是跟自己的生母见面,而是跟贵妃娘娘见一面。
这让陆逍明白过来,原来三哥也跟自已一样,一直没有放下。
没人知道母妃最后跟三哥说了些什么,会不会是变得像年轻时候一样温柔了?
以后用不着带着些药材来我宫里。太贵妃神色麻木地开口。
陆逍没回答,沉默许久,忽然轻声问:您恨我么?是不是很后悔生下我?
太贵妃麻木地眼珠子缓缓转了转,对儿子露出个不解的神色:这是什么话?
陆逍苦笑一声:慧芳嬷嬷说您当初为了怀上我,几乎日日泡在药汤里,针灸一日没停过,您当时是不是真心期待过我出生?
太贵妃露出惊愕地神色,但很快又变得麻木,转头看向窗外,像是拒绝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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