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对劲?”苗老师还以为李雪娇生病这几天太矫情了,他宽慰赵香云,“那小姑娘是有点矫情,咋的也是福蓉的侄女,小孩儿不闹就挺好了。”
赵香云把针在头发上蹭了蹭:“不是,我还是感觉不对劲。你说,她跟咱妙妙搁一块堆并排站着,那刘老六过去抱孩子,她是不是得回头瞅?”
“刘老六咋还能一脚踹到她后背上了呢?”
“许是害怕了想跑?”苗老师猜了一句,“你瞅她也冻够呛,这大冷天的掉河里头,没冻出毛病就不错了。平常再小大人,那也就是个孩崽子。”
赵香云琢磨着也对,她缝着缝着,突然听老头子不说话了。抬头看过去,正看见苗老师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
“你又有啥事儿?咋的,你是耗子我是大花猫啊?”
她可太熟悉苗老师这模样了:“又瞧着啥困难学生了?”
平心而论,她赵香云也不是那不能通融的人。她年轻时候那也是村里一枝花!还不是看上苗老师人好有学问?
虽然家里头是困难点,虽然总有人说老苗家越穷越念、越念越穷,但是等到最后饥荒还完老闺女也上大学了,他们家好日子在后头呢!
不说别的,老大和老大媳妇那可是双职工,村里头有几份?老头子现在转正了,到时候再晋个高级,工资不光越来越多,将来退休金也完全不用愁。
“就下屯那个老周家,你知道不?他家孩子天天挨打……”苗老师知道,自己虽然转正了,但是家里头还有不少饥荒呢,他就是想叫这孩子来家里吃顿饭补补课,“校长人好,我跟他说了,给那孩子把学杂费免了。后年就上中学了,到时候我看看找找人,能不能叫那孩子住校。”
“在让那孩子搁家住可不行!自打他妈跟人跑了之后,他爹天天喝大酒,喝完就回家打孩子!哪有那样的?之前把那孩子腿都打折了,走道一瘸一拐地!”
赵香云叹了口气:“行,那你有功夫领家来吃饭吧。一口热饭少不了他的。”
那孩子她也见过,看着挺高挺聪明个小孩儿,身上衣裳破破烂烂的。
“我看看能不能给收拾出两间厚衣裳,”赵香云叹了口气,“作孽哟……”
第二天晚上,苗老师就把周家小子带到家里头来了。
这孩子个头高,皮肤晒得黝黑,偏跟他妈妈一样长了一双桃花眼。高鼻薄唇,好看是好看,可站在那不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阴郁的气质。
苗老师笑得一贯慈祥和蔼:“周琦,你别见外哈,以后你就搁我这吃饭,吃完饭我给你补补数学,你爹那我说了,要是天晚了就不叫你回去了。”
“谢谢苗老师。”
周琦的话极少,也不拘谨也不客气。马上就元旦了,他没有棉衣,窝窝囊囊地裹了三件单衣,露出来的脖子上手上又红又肿的疤痕。
饶是这样,他身上也一丝一毫不自在都没有,窝窝囊囊的衣服里头,身板站得笔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