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逦文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只简单地与裴无洙道:“贵妃娘娘怕是好些年没有丢过这么大脸、受过这么深的气了……你回去后再好好劝劝她吧,不要郁结于心,再憋出什么毛病来。”
赵逦文不无忧心地想着:怕就怕,今日这东珠就算能好好地送回去,但已经结下的梁子却怎么也化不开了。
裴无洙的嘴角绷直,紧紧抿成了一条线,冷冷道:“所以说,皇后就按着我母妃在承乾宫里坐立不安地受足了人整整一天的脸色?”
——裴无洙本以为,自己先前为保守住东宫太子的秘密做的那些脏事,全是出于本心、她心甘情愿,也与人无尤……但当真从赵逦文语焉不详的描述中窥得今日承乾宫闹剧的三分后,裴无洙才明白,她也并不是个完全无欲无求的圣人。
裴无洙内心的火气一下子被拱了起来,怒气上头,不无愤恨地想道:我辛辛苦苦给你们母子俩收拾烂摊子,还总想着念着太子的想法、太子的艰难、太子的不好受……憋着那个秘密觉睡不好、饭吃不下谁都不敢说,还生怕哪个词用的不对惹得太子心伤了。
结果一转头,皇后就是这么对她母妃的?
就算对东珠不满,就算是裴无洙做的先有不对,可那东西分明是东宫太子自己当时送过来的,明明是你们母子之间交流不畅的问题,凭什么拿旁人来撒气?
长着嘴不是放说话的么,你郑皇后既然心里有气,为什么当时不直接问她母妃东珠的来历?问也不问便开始有意折辱人了……这些也就算都罢了,但有必要非得把人按在那里当着那么些人的面、忍受整整一天的折磨么!
裴无洙一时恨得都想直接把手里的东珠砸了算了,还给他还回去,还他个脑袋!
“洙洙,你别这样,”赵逦文压低了嗓音,皱眉扯了扯裴无洙的衣角,小声安抚道,“你暂时先不要想这些,你待会儿可是还要再去东宫见太子殿下的……千万不许憋着火去,把本来能好好说开、占理的事情反闹得没理了。”
——赵逦文就是生怕裴无洙怒气上头,待会儿去东宫再跟太子吵起来了,所以后面很多事情的细节她压根提都没敢提。
“其实方才贵妃娘娘就是在气头上太冲动了,要换了她早知道方才陛下在里面,她定然不会是那副怒气冲冲的作态。”赵逦文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自己这话好像劝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她这是在指使着裴无洙学宓贵妃应付皇帝那套去对付太子么?
“只是当时情势如此,想再改个方式态度也来不及了,”赵逦文甩了甩脑袋,把脑子里那个奇怪的类比甩出去,匆匆草草道,“但你一会儿过去东宫,一定要和太子殿下好好说,这东珠既然是当年他自己点头送你的,那也并不全是你的过错。”
“皇后的怒火,太子本人得至少担一半过去,他自己恐怕心里也清楚,”赵逦文蹙眉道,“但你要火急火燎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叫人家看了,好像送你东西还反欠了你什么一般,心里不舒服了,这梁子越结越广、越结越深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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