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这幅样子,”真宗皇帝看得无奈,没忍住冲边上的宓贵妃叹气道,“好像朕真会跟他争抢那两筐荔枝般……这还怕朕反悔了,话都先给朕堵死了。”
“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子,”宓贵妃嗔怪地瞪了裴无洙一眼,似抱怨又似澄清道,“整日里就知道惦记着自己眼前那两口吃的,旁的万事都不过心……臣妾也奈何不了他,已经这样了,从根上就奇奇怪怪的,想掰都掰不正了。”
“五殿下赤子之心,”郑皇后淡淡地插了一句,神色平静道,“天真烂漫,倒是难得。”
“是啊,”真宗皇帝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又似乎是回想到了什么一般,微微笑着随口道,“小五心思浅,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就差直接写到脸上去了,没什么心眼,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傻乎乎的……这可不像朕,肯定是都随了他娘。”
最后那半句,是回过头与宓贵妃玩笑般说的。
宓贵妃抬头,风情万种地娇嗔着瞟了真宗皇帝一眼。
郑皇后的脸色今晚头一回较为明显地变化了一下。
郑皇后是从来就没有怎么把宓贵妃放在眼里过的,真宗皇帝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她要是一个一个去计较,早把自己逼得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既是算计不过来,也是懒得放低身段去跟那等以色侍人、貌美无脑的女人计较。
没得给了她们的脸、折辱了自己的身份、
但儿子和后宫中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后宫里的女人,再是兴风作浪,又能翻出个什么天去……只要郑皇后一日不死不被废,她们永远也就是个妾、也就是个玩意儿罢了。
至于郑皇后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被废……那就是她和真宗皇帝之间的事儿了,说到底,和后宫中的那些女人半点干系也没有。
她们也无法、无能干涉到郑皇后的中宫之位。
但儿子是不行的,如果真宗皇帝喜欢一个儿子,已经喜欢到了觉得他“心思浅”、“没心眼”、“傻乎乎”“旁人说什么信什么”……的地步,那以后不论这个儿子做了什么再是大逆不道之事,在真宗皇帝这个作父皇的眼里,都是“孩子太傻了”、“无心遭了奸/人蒙蔽” 罢了。
十几年来,郑皇后的心里第一回 生出如此明显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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