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洙紧赶慢赶赶过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黄昏时分。
一进来,裴无洙惯例跪下行礼、
这一回,真宗皇帝却让她安安生生跪足了半刻钟都没有喊起。
裴无洙也就挺直了脊背面无表情地跪着。
父女二人僵持片刻后,真宗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开口问了裴无洙一个问题:“那个简宁陵,到底有没有舞弊在先?”
裴无洙异常坦荡地回道:“如果简家人什么过错都没有,儿臣却也并对他们做不了什么。”
“好,记住你现在这句话,”真宗皇帝沉着脸喊来随侍小北园的翰林院掌院学士,直言道,“那就传朕旨意,万事不论,只四个字,‘秉公彻查’!”
言罢,真宗皇帝心灰意懒,冷冷道:“你们都下去吧。”
裴无洙起身退下前,回首间,眼角余光恍惚瞥见真宗皇帝发丝间的几缕苍白。
心中一颤,一时五味陈杂。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裴无洙也没有多少痛快的意思了,莫名难受地从真宗皇帝居处出来,正欲上轿前,与匆匆赶来此处的临安长公主撞了个正着。
临安长公主是受简叔平点拨,过来求着真宗皇帝早日下旨“查”案的。
没成想,先与裴无洙撞了个正着。
临安长公主愣了半天,都将将要与裴无洙擦肩而过了,才猝然一惊,恍惚意识到:不对,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真宗皇帝突然把这个儿子叫过来作什么?那个姓李的贵妃不是都已经先回宫了么?
“是你!”临安长公主面色大变,转过身来气势汹汹地走到裴无洙身前,一把将人拦住,怒不可遏道,“那个什么柳书俞,是你的人?!”
“本王听不懂长公主的意思,”裴无洙微微冷笑着,懒洋洋回道,“若论私交,本王确实与书俞兄情分颇深……至于你的人、我的人,这罪名本王可担不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裴无洙淡淡道,“书俞兄既读书举士,步入朝堂,自然是父皇的人。长公主这话,可是要无故挑拨我们的父子深情了。”
“是你在背后作了手脚,”都这时候了,临安长公主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气得胸脯一鼓一鼓,愤愤道, “害得宁陵到这个地步!”
“我不过与你母妃起过几句口角,你却仗着皇兄的宠爱,肆无忌惮,”临安长公主简直对裴无洙厌恨到了极致,深恶痛绝道,“因一己私怨而乱作倾轧之斗,毁人毕生仕途……真是好刻毒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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