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心里都对适才吵到一半的话题各自作何态度。
一直端坐在真宗皇帝龙榻旁默默垂泪、全程不言不语的李宓第一次抬起头来, 张开双臂,示意裴其姝过来。
五皇子牢牢捏住裴其姝的小臂扶她过去,裴其姝跪倒下来时,三人交身错位,不知哪个不当意,一下子撞掉了踏边小几上的汤碗,清脆的瓷器破裂声乍然而响,碗里只剩了个底儿的深褐色的药汁洒了满地。
梁任的眉心狠狠跳了跳。
李宓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过去,只冷冷地以眼色示意宫人去收拾了。
继而一边轻抚着裴其姝的背,一边温声细语地开口道:“本宫一粗愚妇人,愧受陛下抬举,现今姑且厚颜说两句。”
“陛下的遗旨,方才几位大人应当是一起听到了,左右有这么些人在这里,也不存在什么听岔了的可能。秦大人、陆大人的意思,本宫都听过了,不过以本宫之拙见,国不可一日无君。梁大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梁任默然无语。
殿内气氛霎时焦灼了起来。
裴其姝伏在李宓膝上,闭着眼回忆了下进门时内殿的场景,努力推测着而今的局势。
“启禀皇后娘娘,”片刻后,梁任拱了拱手,毕恭毕敬地朝着李宓的方向行了一礼,言辞谦卑委婉,但态度却又十足坚持道,“秦、陆两位大人各有其理,不过以微臣而言,想的却是另外一桩。北战未半,陛下崩殂,倘丧讯流传,恐怕会大大动摇我方军心。”
李宓面无表情地抬起眼,冷冷地勾了勾唇,不置可否道:“那梁大人的意思是?”
“不妨先按下不表、秘不发丧,”梁任果断道,“待得北战告捷,大军归洛,再论其他。”
殿内一时冷寂。
五皇子神色漠然,不表一言。
僵凝得让几位阁臣感觉似乎自己的头发丝都紧绷了起来。
须臾后,只听得李宓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轻讽着打破了沉默:“也是奇了,听梁相这话,您是认得陛下方才临终前封给本宫的皇后的。”
“既如此,却为何要对陛下同时封与皇儿的储君之位拼命搪塞推辞呢?”李宓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着轻缓道,“可别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心中另有牵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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