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层拉开,满目皆是珠花,他本欲合上,慢慢往回推的时候,却匣壁“哒”一声轻响。
他猛一拉开,一个细长脖子的白玉瓷瓶从珠花堆里滚落了出来。
影卫掀开瓶盖,见到了瓶中黑色的药丸。
几人视线交错,为首的影卫微一颔首,他便将瓷瓶收入了怀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寝殿,飞快前往天禄阁复命。
皇帝看了一眼阶下跪着的影卫,内心稍定。
昨夜齐殊最后之语,令他生疑。高熙园调制的剂母珠应当皆在齐殊手中,只是不知她是否都给了挟持刘太妃的灰袍人,抑或是销毁了去。
可昨夜观她神色,萧衍怕她留给了别人。
诸如桃夹。
此念一起,他便觉惊心,因而下令影卫去河洛殿查探。
“如何?”他问。
右侧的影卫摸出怀中的白玉瓷瓶,屈膝双手呈上,“其余各所皆无异常,仅有此瓶中尚有药丸若干,藏于寝殿宝匣之内。”
萧衍定睛看了一眼那白玉瓷瓶,起身疾步走到了玉阶之下,取过来看,一掀开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苦涩气味。
“是在寝殿宝匣之中找到的?”
影卫闻言心头一跳,不敢抬头,眼睛端端凝视着明黄袍角,一五一十答道:“微臣确在宝匣的最底层找到此瓶。”
萧衍将其中豆大的黑色药丸一一倒于掌心,此药丸是南巡前,太医院胡院判亲制,呈予他的。
尚余十一颗。
这才是作茧自缚。
萧衍喉头微动,只觉一片苦涩。
脑中残存的清明提醒着他,兴许,顾仪留着此药,并不知其效,又兴许,她并未再用此药。
可惜,前者他说服不了自己,顾仪不傻,能猜到此药用途。
后者,此时此刻,他竟毫无把握。
萧衍握了握拳,忍住生生捏碎此药的冲动,将药丸悉数放回了瓷瓶。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道:“此药丸并非剂母珠,你将瓷瓶物归原位。”
“是。”影卫伸手去接,皇帝却久不放手。
他正欲抬头细看,才忽觉那冰凉瓷瓶落回了自己掌心。
“退下。”
影卫只觉眼前风过,皇帝复又折返了王台。
“微臣告退。”
待到人去楼空,萧衍执起朱笔,再去批阅奏疏,眼光却瞄到了一侧的图集,先前高贵就将此图集送了来。
他已经看过数回了。
高贵的差事办得精心。
图册既有男女童衣饰,髻式,亦有描样,童子抱鱼,童女抱月。
萧衍再也压抑不住,挥袖就将手边的图集扫到了地上。
可笑。
他真是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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