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病床都是贴地的简易木板床,和躺在地上没什么区别。
总共十几张,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疑似患者,好几个都在痛苦地呻吟着,看起来十分阴沉凄惨。
四月份的夜晚,仍旧酷热难耐,穿着防护套装,难受得几乎窒息。
荣雪知道张教授年逾五十,又刚刚才下飞机不久,怕时间太长,他身体受不了,迅速走到前面,先帮助观察病人的状况。
她戴着三层手套,一个一个查看病人的眼白鼻腔和牙龈,看他们出血的症状。可是轻微的出血很难用肉眼看清楚,而非洲人皮肤黝黑,想从皮肤上的斑点瘀斑判断,也很有些困难。
最直观的办法就是查看病人的喉咙,因为过了潜伏期的病患,喉咙会肿起来,伴随着脓汁,如果是这样,很大可能性就是已经感染。
但是有几个疑似病患的精神状况十分糟糕,根本不配合张开喉咙。其中一个男性患者,在荣雪靠近的时候,差点咆哮着起来抓她。
他动作很大,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几乎是要扑上来。
荣雪穿着厚厚的防护服,手脚像是被缚住一样,根本无法及时反应过来。
而就在那男人快贴上她时,一股力量从后面将她拉开。
是张教授的那个助手。
来就闷得透不过气的荣雪,吓得差点双腿软倒。
“谢谢!”她闷声开口。
男人点点头:“我来吧!”
荣雪稍稍退后让开位置,男人和那个女护士上前,一边检查,一边抽血采集血样。
他动作很麻利,那些濒临癫狂的病患,被他摁住就无法动弹,护士很容易就抽了血。
他做完这一切,走到张教授跟前:“老师,从检测来看,初步判断,这十几个人里有八个可以确定感染,剩下的有三个要等验血和粪便才能确定。其余的四人,应该是疟疾,不过在这里,可能已经交叉感染,正处于潜伏期。”
男人的声音在口罩下,听起来很低沉,荣雪觉得有点熟悉,还没仔细去想,张教授已经开口打断她的思绪,朝她道:“麻烦您通知这里的负责人,八人马上送去埃博拉诊疗中心,其余的送到留观中心隔离观察。”
荣雪点头,暗自惊叹,果然专家就是专家。
他们这段时日,任何一个病患确诊,都要经过一系列繁复的检测,谁也不敢看症状就下结论。毕竟在非洲,流行病繁多,很多症状都有相似点。
但是这专家和他的得意门生,竟然如此迅速就能判断出。
从棚屋里出来,荣雪只觉浑身都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