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画棠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这股烦躁到底为何而来,她觉得自己没说错,若他今日娶的是赵诗婧或者别的身份显赫的女子,就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因为她们背后有显赫的家族,若有人想要动她们都得先掂量掂量她们背后的势力。
而她呢,背后却只有一个一团败絮,虚有其表的沈家,各自心怀鬼胎,随意一探都能窥见其肮脏的内里。别人也都笃定了她身份低微,没有家族撑腰,所以即使她成了王妃,也都毫不避讳地来欺辱她,甚至,拿她来对付陈嘉琰。
虽然皇上给她安排了一个还能看得过去的身份,但她从小不在那样的家族里长大,终究没有那些女子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她确实是在害怕,一直都在害怕,她怕自己出事,怕陈嘉琰出事,虽然不想承认,但她最怕的就是失去他。怕失去他带给她的一切,但更害怕失去他这个人。
两辈子的坎坷孤独,让她无法单纯地去看待一段感情,即使他们两个现在成了婚,但她还是会习惯性地去权衡利弊,去苦苦猜测谋划如何把日子平稳无忧地过下去。她知道陈嘉琰要的不只这些,陈嘉琰心底深处要的,是她给他同等的炙热浓烈的感情,是她全心全意地交托和信任。
可是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她已经习惯性地去彷徨,去害怕,去清醒理智,把对日子的谋筹摆在最前面,而抓不起来那些在她看来早就虚无缥缈的感情。
她一边庆幸着自己的清醒理智,一边又痛恨着这个冰冷麻木的自己。但她最害怕的还是陈嘉琰有朝一日会对她失望,会不再喜欢她。因为人的耐性都是有限度的,她不知道陈嘉琰的耐性会到哪一天。
她甚至想不通陈嘉琰到底喜欢她什么,她这么一个家世微寒性子冷漠自私的人,会不会有一天陈嘉琰也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错觉,她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
她突然发觉自己连想都不敢想,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她该怎么办。她逃避性地绕开这件事,用被子蒙住头睡起觉来。
这么折腾惊吓了一场,她倒也实在是困了,没多大会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昏昏沉沉地自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已经到了傍晚了。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昏暗,只有隐隐的光线自窗子里透进来。
沈画棠刚要起身,突然瞥见床头坐了一个人,在一片昏暗里看不甚清楚。
她惊吓之下刚要大叫,那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快速响起:“是我。”
沈画棠一颗心落回胸膛,有些艰难地坐起来身子:“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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