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透进来,路延座位在窗边,而她的位置靠墙晒不到太阳。窗帘没拉,光照在他脸上,刺眼得有些透明。
李小园声音很小:“什么都做不了,沮丧也不行?”
路延看了李小园一会儿,犹豫了下才放下笔,摘掉了耳机。
“偶尔可以沮丧一下,但不要总是这样。”他讲话简洁,“不太好。”
李小园看到路延平和的目光。
班上没人这样看过她,用这种普通的目光。她收到的大多是鄙夷、冷漠、厌恶的眼神,很多人对她避之不及,为什么面前这个人是这样?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正常?因为他一无所知吗?
那如果他都知道了呢?
还会对自己说一句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吗?
“哪里不太好?”她问得迫切。
“就是……”路延想了想,“一直害怕没有用,我觉得不好。”
李小园眼睛霎时酸了,只能立刻说话找补:“并不是每个人都那样幸运的……我要改变的话,需要付出很多很多代价。”
“没关系的。”路延说,“你往前看就好,其他的都别在乎……你就当是修炼吧,熬过去就海阔天空了。”
不该哭,但李小园还是忍不住哭了。人很奇怪,或许刀子扎进肉里的时候能撑住,可一旦有人给一句关心反而受不了……
路延蒙了,他不太会应对女性的眼泪:“啊……你别哭啊……怎么了?”
李小园摇头,不答,但眼泪一直掉。
路延霎时哑巴了,他在想自己该不该说话……在家的时候他妈谢敏也会哭,但谢敏是在外面喝醉酒后回家拉着他在客厅跳舞,一边跳一边哭。他完全不会跳谢敏也不在乎,只是一定要拉着自己转啊转……那种时候路延一般都不会多嘴讲话,因为每次他想让她赶紧去睡别折腾的时候谢敏只会哭得更大声,厉声叫他闭嘴,说你爸爸和我跳舞的时候就不会说话!
女生难过、哭的时候应不应该讲话?李小园和谢敏能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处理?路延在心里把这个问题过了一遍。这时候他非常希望孟图南在边上,孟图南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想了想,路延觉得李小园与谢敏很不一样,因为李小园哭得不算可怜,甚至没有声音,只是流泪而已,和谢敏哀伤的痛哭完全不同。李小园好像是在表达什么——是什么?
求救吗?
路延决定大胆尝试一下沉默以外的应对方法。
“以前我也遇到过你这样的事,也遇到过很恶心的人。”他说,“小一些的时候,我被要过钱,被人脱裤子、锁厕所、作业被偷走……我一开始不敢告诉家人,每天早上饿肚子。然后我爸某天发现我瘦了很多,心情也很低落,问我是不是有人欺负我……我起初根本不敢说。然后他告诉我,如果一直害怕,那一辈子也就只能被人欺负,他教我打架,送我去学散打武术……后来我想着试试也无妨,所以有了第一次反击,六七个打我一个,我像个疯子一样反抗,没赢,但没再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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