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眸,再一次催动了手中的藤条,这一次,她没有再中途停下了,白英的惨叫在末了变成了绝望的狂笑,甚至在妖力的传送结束收回藤条之后,她都没有停止上气不接下气的冷笑。
你是蠢吗?把我的妖力拿去给一个男人?你明知道,人是承受不了妖力的,给了也是làng费。
你舍不得他吗?你对邵琰宽都没有感qíng,复活之后,反而转了xng了?
司藤没有出声,反而是颜福瑞有些许惊喜:司藤小姐,秦放的脸上有血色了!
岂止是有血色,他的身体某些部分,有时候会突然咯噔一声,那是断裂的骨头被妖力迫使着重新接合,类似的细胞重生和器官粘合应该也发生在体内,妖力在这个时候,像是生命力的代名词,将这副无可救药的身体整旧如新。
司藤看向白英: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半妖的合体,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双方协商达成一致,摒除矛盾之后,重新合体;另一种,是武力毁灭异己的一方,收回妖骨,重新为妖。
她失去了坐在谈判桌前的资格,大势已去,不不不,也许从一开始,司藤就根本没想过和她一团和气的合体。
在西湖水底,为什么不跟我合体?
我想做自己,不想掺了一个你。
白英的口气异常怪异,声音忽然尖细到刻薄:自己?
那时候,我分了一半妖力给你,事qíng本来不至于不可收拾,你是你,我是我,但你不该到处害人,还差点杀死了秦放。
白英嘿嘿冷笑了两声,她依然理解不了:我杀了个人而已,你那么生气做什么?他是谁?
司藤没有立刻回答,倒是颜福瑞,既是期待又是紧张:白英如果知道,秦放是她的后代,会是什么反应?震惊?悲痛?后悔?还是
是你为我留的后路,是你寄养在秦来福家那个孩子的后代。
有几秒钟的时间,白英没有说话,再开口时,似乎更疑惑了:既然都已经用完他了,还救他做什么?他跟你又没有关系。
颜福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司藤看了她好久:当初你爱邵琰宽,爱的死去活来,这份qíng,但凡还有分毫,都不该对秦放无动于衷。
白英笑起来:你也说了是当初了。爱与不爱,差的也就是一个不字,一横一撇,一竖一点,当初不会写,谁还一生一世不会写啊。
如此轻描淡写,与司藤记忆中那个为了邵琰宽孤注一掷的白英简直判若两人,1937到1946,屈指九年,什么事冷了她的心肝肚肠?
不过也不用多问了,合体之时,骨血相融,记忆相jā,自己总会知道的。
司藤深吸一口气,她俯下*身去,额头慢慢贴上了白英的前额骨。
秦放的呼吸慢慢转作平稳,胸口的起伏渐渐有力起来。
全身脱力的颜福瑞忽然间泄了所有的气,他倚着墙壁坐倒在王乾坤身边,疲惫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了,都过去
他想说,都过去了。
应该是都过去了吧。
第⑧章
合体的起初,是记忆的jā融,如果记忆有温度,那么,白英的记忆是凉的,笼着一层yīn郁的淡灰。
司藤觉得自己像是被抛进了一个苍凉的大故事里,而整个故事最初发生的地点,她并不陌生。
华美纺织厂。
偌大的废弃厂房,晕áng色的光和模糊的殷红色,当年的自己被捆住脚踝倒吊着,墙壁上映出的影子被拉的怪异而又摇晃,白英背倚着墙壁,两只沾了血的手不受控的哆嗦着,有一两次,她会忽然抬头去看,又受了惊吓似的迅速移开目光,喃喃重复着:我会想办法的,我会想办法的
原来那个时候,你不是不慌的。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