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阿声有些紧张。
她缓缓靠近那个哨兵,走到离他只有半米的时候,他却突然猛地向自己扑了一下。
那一扑几乎就要整个撞到她身上,幸好鸭舌帽女士一把将他扯了回去,同时,还在他膝盖窝上狠狠踹了一脚。
下脚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让周围一群人都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阿声也被吓到,一时忘了躲开,眼睁睁看着哨兵噗通一下跪倒在她身前。
而不等他有所反应,黑色的皮靴就踩上他小腿肚,将他钉在了地上。手铐的链子也被重重一拽,拽得他手臂几乎反折到了极限,面上的狰狞中也多了几分扭曲的意味。
做完这些,鸭舌帽女士看向阿声:“你继续。”
被这位女士的动作震慑到,阿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动作也利索了不少。
蹲下、伸手、试探着触上额头、试探着释放精神力……
然而这时,哨兵突然偏开头,像是在躲她。
阿声迟疑了一瞬。
理论上,精神疏导程序中,在向导尚未突破精神海屏障的阶段,哨兵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才对。
她不知道这个哨兵在躲什么,但见他并没有完全甩开她的手,鸭舌帽女士也并没有叫停,她还是遵从精神疏导的标准流程,闭上眼,缓缓贴上了他的额头。
生来广阔的海域赋予她极强的精神力调动能力,大量精神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奔涌至哨兵的精神海。
让人意外的是,她那已经被认定为“可惜”的低波幅精神力竟在这个哨兵的精神海里产生了作用。
而且从哨兵的反应就能看出来,效果相当惊人。
呼吸由粗重转为短促,牙齿不停打着颤,腰背越来越弓,看上去极为痛苦。而为了更好地配合他变形的姿态,阿声也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跪了下去。
到最后,他低着头,而她仰着头,看起来不像是她在给他做精神疏导,而像是他在主动贴着她。
金属手铐相互摩擦的刺耳声音渐渐弱了下去,鸭舌帽女士也渐渐撤了手上的力。最后看哨兵似乎要消停了,她索性解开了连着自己和哨兵的那副手铐,转身向老师那边走去。
“她叫什么名字?塔里的还是塔外的?”女士问。
“大家都叫她阿声,是塔里的孩子。”老师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怜惜,“应该是父母觉得自己无力负担向导未来可能的医疗开支,所以把孩子遗弃了。”
“没人领养吗?”
“哦,您可能不太清楚,向导的领养条件非常苛刻,具备领养资格的人并不多。”老师笑了笑,“与其让他们落入不可预测的危险境地,还不如由白塔进行集中教养。日后也好向特殊岗位输送向导,缓解目前精神疏导资源极度缺失的情况。”
女士“嗯”了一声,又问:“我够资格吗?”
老师愣了愣。
“哦,我不能。”鸭舌帽女士反应过来,又说:“宋临可以吧?你们这儿领养手续怎么办?需要本人来吗?”
“呃……原则上是需要本人亲自办理的,”老师委婉地说,“但如果是您二位的话……”
就不必大费周折了。
鸭舌帽女士点点头,又看向那边还跪在地上的两人。
哨兵没再贴着阿声的额头,而是滑落至她肩上,缓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事实上,精神疏导的流程已经全都结束了。这个哨兵也并不是不能感知到她的精神力,所以阿声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还靠着自己不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这时候推开他。
于是她向老师投去求助的目光。
老师则看向鸭舌帽女士。
鸭舌帽女士抬腕看一眼时间,然后开口道:“宋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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