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白天,房间里却点着灯,窗纸上印着母亲一个人的身影。
但她却觉得母亲对面还站着一个人。
她蘸了口水,在窗纸上挖了一个小洞。
惠娘站在桌前,她面前有一团黑雾,黑雾里有一个虚影。
惠娘对着虚影嘴唇翕动,没有声音,但陈乐乐却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她说:“我一定会让陈亮和四方城所有人为你殉葬。如果四方城的怨气不够让你恢复肉身,还有北夷、丰淮……再不行就杀进京都……如今天下,不过是靠那两个人撑着,但皇帝无能还善嫉,那他二人再如何厉害,也顶不住皇帝不信任,只要皇帝生出生子之心……”
陈乐乐听到这里,倒抽了口冷气,连忙捂着口鼻,才压住被母亲大逆不道的话惊到而差点叫出的声音。
她尽自己所能的不发出声音,但仍然被虚影发现,或者说虚影早就发现了她,只是不加理会,只到这时,才转头看了过来。
烛火被风吹得一阵摇曳,黑雾里的虚影子随着风扭曲,就像一条竖起来扭动身躯的蛇。
陈乐乐和虚影的‘视线’对上,强烈的恐惧便兜头罩面地袭来,让她情不自禁地发抖。
那虚影无论怎么扭曲,但它的五官都酷似姜楼。
虚影的动作引起惠娘注意,她瞬间闭嘴,转头看来,看见窗纸上的小破洞,视线落在小破洞上,和陈乐乐的视线对上。
陈乐乐吓得脸色惨白,慌忙从小洞前退开,连滚带爬地逃回房间,钻进被窝。
刚躺好,就听见门被轻轻推开。
陈乐乐吓得拉起被子,把头蒙进被子。
惠娘走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进房间,陈乐乐躲在被子里,透过被子缝隙,见惠娘顺着炕沿走过来,她的视线在熟睡的姑娘们脸上一一扫过。
那一瞬间,陈乐乐觉得走向自己的不是母亲,而是一条吐着蛇信的巨大毒蛇。
陈乐乐紧张地心脏都要跳出胸膛,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强迫自己因紧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放慢下来。
一个通炕,也没有多长距离,惠娘走得再慢,也没几步就停在她的面前,惠娘站得近,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小截粗布裙袂。
惠娘站得无声无息,陈乐乐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动不敢动。
过了好一会儿,惠娘才转身离开。
等惠娘出了房间,房门重新关拢,陈乐乐贴身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一阵阵的寒意直往骨头里钻。
她想逃走,但想到裹在黑雾里的虚影,最终连炕都没敢下。
如果有什么事,她不觉得房间里的几个小孩能顶什么用,但不管顶不顶用,总还是活着的,强过屋外被定住的人。
院子里不寻常的诡异情形,随着孩子们午睡结束而结束。
被定住的一切,恢复了正常。
孩子们起了身,就都去了屋外。
陈乐乐不敢一个人留在屋里,跟着小孩们去了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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