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扶光翻个白眼,没理他,坐到了夏青旁边。
卫流光闻着味道,眼睛发亮流口水,先动勺子给自己盛了碗浓郁的鱼汤。
薛扶光偏头看夏青,出声安抚道:“阿难剑是上古神器,你想要和它心神结合需要很长的时间。剑不离手,实际上就是你们彼此互通灵息的过程。”
夏青听到这话露齿一笑,同时白了卫流光一眼:“我知道。”
卫流光嗤一声,吃饱喝足又开始作妖:“哦,夏青!我还想起一件事,你洞房的时候,拿着剑也不好办事吧。”
他明显忘记了饭桌上还有师姐在。
薛扶光扬起手,皮笑肉不笑:“你还知道办事啊?来来来,卫流光。”
卫流光吓得一溜烟跑了。
蓬莱的日常看似鸡飞狗跳,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行,大多时候,夏青都是一个人和阿难剑安安静静呆在一块的。
通天海经常下雨。
潮湿的雨水从屋檐落下,水汽把山峦溅得白茫茫。
夏青就拿着阿难剑,坐在窗边,瞪大眼睛,看一眼高高的天空,又看一眼阿难剑,好奇嘀咕:“都说你是上古神剑,真的有那么厉害吗?那我以后是不是会成为天下第一?”
等他真的被允许一个人出海历练,夏青兴奋地一晚上没睡。
他专门把自己打扮了一下,意气风发,对着蓬莱的花花草草大放厥词:“走了,我要去征服天下!”
然而他没能征服天下,他倒霉死了!!
他杀了个魔修,结果被困山洞,只能在黑暗里,用阿难剑一点一点凿开出口。天光涌进来的一刻,夏青眨了下眼,生理性的眼泪落到了阿难剑上,他明显感觉到剑身颤抖。走出逼仄石室的时候,他才发现——如果一开始他和阿难剑是冤家是玩伴,那么三年五年十年,它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刻入灵魂的习惯。
他真的做到了,生命最后剑都不离手。
游历回来的时候是三月五,通天之海的尽头散发出幽微蓝光来。师父说过,那是灵薇花在照离人。
极光照亮地平线,瑰丽又浪漫。只是这种瑰丽的背后,是汹涌大海下暴虐的危险。
他的船被海浪卷翻,又在海中碰到了鲨群,他那时还年少,几番挣扎下堪堪从鲨口逃生,已经奄奄一息。
谁料又遇到了濒死归冢的鲛人,鲛人死前都是狂暴嗜血的,他不堪为敌,手臂被撕咬下一大块血肉来,夏青心里咯噔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死了。
他要死了。
意识浑浊,大脑空白,可手指却像是被牢牢固定住一般,怎么都不松手。
夏青心想:师父,我这也算是无论生死剑不离手吧,你见到我的尸体一定要夸我。
他以为自己会死,会葬身通身海底。
但是没有。
他被人救了。
惊蛰万物生,极光漫过整片通天海,海藻珊瑚,贝壳珍珠,光华熠熠。他对上一双冰蓝的眼眸。那人银白的发散在海水中,容颜模糊,带着一种遥远的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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