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甘情愿为夏青万劫不复, 而夏青当着他的面为天下魂飞魄散。
楼观雪唇色苍白, 讥嘲地勾起唇角。
“夏青,我有时候都在想,这一切是不是你早算计好的。”
“是算计好的吧。”
“故意让我爱上你,故意以这种方式让我放过苍生。”
“当年你也是奉师命过来的,对吗?蓬莱之人,逢乱必出。所以你这是在干什么,以身饲魔?”
他最后走到了冷宫前,抬起头,银发长发如瀑,拂过血色的眼眸,里面情绪空洞麻木。
楼观雪神色嘲弄,低笑一声,说话很轻。
“果然是蓬莱的小师弟啊,大仁大义,心系天下。”
可他说完,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手指推开那扇陈旧古老的门,又觉得没意思。
他想着既然夏青愿意承担所有的恨,那他就给他吧。
可哪怕把一切情爱当做算计当做戏弄,除了迷茫和难过,他竟然生不出其他情绪,没有恨也没有怨。
原来,他竟爱他爱到了这个地步。
冷宫在他登基后便废弃了很久,杂草横生,那口枯井依旧立在那里,旁边盘旋着条毒蛇。
楼观雪靠近,毒蛇察觉危险便快速离开。
他垂眸看着那口井,在冷风中静立了很久。忽然想起,夏青当初入障,似乎一开始也没想着认真去救他。急功近利,风风火火,拙劣的演技,敷衍的示好,就连帮忙都是十足不耐烦。
夏青一开始是真的讨厌他。
他同样一开始只想着利用。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呢。
楼观雪坐到井边,黑袍覆盖荒草,往事一幕幕浮现脑海。
摘星楼内,他像逗小猫一样逗弄夏青,性格恶劣地总想惹他发火。后面才发现,夏青是很容易生气,可怒火浮于表面,实际上什么都没放在心上。他曾经很想看他真实愤怒难过的样子,结果到最后,竟舍不得让他受一丝委屈。
在皇宫的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观察着他。
夏青手里总喜欢抓着一样东西,抓住后又总忘记放下,看起来很呆,就和夏青无意识看人的视线一样,安安静静,清澈明晰,不含爱恨。
他一生活得极为自我,很少对什么事有兴趣,唯独夏青的每个样子现在居然都记得。
困惑的,愤怒的,郁闷的,高兴的,惊讶的,冷漠的,哀伤的。
寝殿之内,他骤然握住他的腕,四目相对时,少年茫然无措,心虚地移开视线。
夏青当时就喜欢他了吧。
流落山村的那个下午,黄昏漫过窗台,梳妆镜前,他们像是一对寻常的夫妻轻声交谈。
他漫不经心纵容夏青的刁难,随意咬上鲜红唇纸,听得少年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后,心念一动,便跟魔障似的转身,拉着他逼近,轻笑着送上一个研磨胭脂红尘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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