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周祐伴在身侧,姚缨已经好几日没有做梦了,然而这一夜,她又反常了,一连做了好几个梦。
儿时的自己,依偎在娘亲怀里,娘亲那时已经病入膏肓,憔悴了不少,面容也长了不少的黄斑,但在姚缨眼里,依然美得惊人。
娘亲给她梳着发,一遍又一遍,声音温柔得似春风,暖到了她的心里。
“我的阿稚这么美,以后谁家儿郎配得上啊,我家阿稚,要嫁就必须嫁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阿娘,什么才叫好啊,像阿娘这样给阿稚梳发吗?”
姚缨那时还小,嫁人对她来说还很遥远,也很陌生,她不懂,但也好奇。
娘亲摇头:“光是梳发哪够,能娶阿稚的人,必须把全天下最好的位置给你。”
这个梦过于真实,真实到就像发生过的事,但在阿稚的记忆里,其实半真半假,有些话,娘亲并没有说过,譬如最后那一句。
所以娘亲是在托梦给她吗?
姚缨无声无息落着泪儿,自己都没意识到,等到身旁的人伸手过来给她擦泪,有了真实的触感,她才如梦初醒。
“殿下!”
“嗯?”
“我梦到娘亲了。”
“是好事。”
“是啊,是好事。”
姚缨撇头看男人,周祐明白她的眼神,问:“你和你娘说什么了?”
姚缨怔怔道:“娘亲说,娶阿稚的人,会把全天下最好的位置给我。”
身旁的人静默了一瞬,便道:“你娘是对的。”
过后,两相无语,一直静谧到各自睡去,堕入更深的静谧里,再无梦。
翌日,周祐先起了,睁开眼睛平复了一会,转头再去看身旁安静美好得如同一幅画的女子。
他伸手捉住她鬓间的一缕碎发,绕在指尖一圈又一圈,忽地松开,再又缠住,玩了好一阵,也没她醒来,周祐便起身穿衣,下床的那一刻又回过身,给她把被角掖严实了。
随后,他又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梳妆台前,拿过台上搁着的一个珠钗,是他送的,也是她经常戴着的。
男人回头又望了床榻上的她,傻瓜,都这么明显了,还要他如何暗示。
搁下了珠钗,周祐披上大氅出了屋,到前院洗漱。
等人走了,屋子里没了声响,姚缨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望着梳妆台上的那根珠钗,无声地笑了。
我的殿下啊,便是如今的你,也偶尔有失算的时候。
却不知,周祐步出后院的那一刹那,唇角也是不高不低地扬了那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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