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区交通转成跨城考察,回家时间不知觉变得更晚。
正往家的方向开着车,瓢泼大雨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先是像盛满石子的货车轰然倾翻,雨点敲得车壳噼啪作响,紧接着电闪雷鸣破空而过,连阴沉夜幕都被一瞬撕裂。
姜忘方向盘把得很稳,皱眉没说话。
刘代表这些天和他混熟了,隐约纳闷,但也没多问。
这哥们是个铁脾气,性子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看着是跟谁都笑笑,其实不好接近。
怎么一转头心情不好了?
刘代表正琢磨着,姜忘已经一手撑着头叹气了。
“要完,”他喃喃道:“家里有个小孩,出门肯定没带伞。”
家里有没有伞都是个问题,淋成落汤鸡回家不擦干得发烧一整晚。
姜忘今儿凌晨五点起来跑业务,包里三个备用电池都用了个干净,手机这会儿开机都没法。
他心里祈祷两句,红绿灯一过还是利落打方向盘,优先把生意伙伴送回酒店,转头再踩油门回家。
车灯洞穿暮色,他像是独自从千军万马里踏雪而过,暴雨都被映得蒸腾生烟。
瞧着像是成熟男人的浪漫,偏偏胃里饿到烧灼,没法自我陶醉。
中午尽陪那帮孙子们喝酒吹逼了,吃了个屁。
姜忘停好车迎着雨赶回筒子楼,接近时往上望了一眼。
坏了,灯黑着。
但愿小孩知道找老师借把伞,热水器昨天刚装好,洗完澡得吹个头。
两三步上了三楼,门一开家里空着。
奇异的是窗户都关好了,阳台衣服还都收了回来,整整齐齐叠好。
姜忘在漆黑客厅里回头一望,心想这小孩不会厚着脸皮跑老师家里了吧。
他视力极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里竟能依稀看见门口落了叠纸条。
姜忘走过去开灯拿条,上面歪歪扭扭写了一行字。
大哥,去501禾子老师Ja了。
季字上下分得实在太开,他看了两遍才勉强认出来。
男人找了条毛巾匆匆擦了下脸,关好门上去接幼年版的自己回家。
但往上走着,心里又有点虚。
性质等同于自己大晚上的拜访老师,不好意思。
他站在501门口等了会儿,先拉起领子闻闻烟味酒味,搓两下指节间的烟渍,再双手把头发捯饬地像个正经样子。
跟小时候进老师办公室前一样小心。
门克制地敲了两下,没过多会儿传来声音。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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