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池说:“不记得了。”
“不要紧,”山河镜想了想,笑着与曲清池说:“我还记得苏河说过,天尊是最厉害的尊上,是先主指定的未来先主,因此就算不记得归去的路也不要紧,天尊可以自己再造一条路,一条可归的路。”
话到此处,山河镜抬起头,眉眼间好似带一抹春风,温柔的像是足以融化冰川积雪严寒处。她轻声说:“而我的路约是会在这里停下。”
她说着,笑着,却毫不介意但奔向了魏都。心中始终还念着赤鸿尊给魏乐的承诺。
她想,魏乐那么漂亮的女子,不能挂在冷风呼啸的城楼,因此她总该要去,总要去救下魏乐,让魏乐合上那双眼。
山河镜走了,就像是很多旧人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知是谁先发现的,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声音一出,那群忙着逃命的魏都人都看向了城墙,瞧见了那睁着眼睛看着他们的女君。
他们的女君在那城墙之上,还是离去时的容貌,恬静温和的像是那年蹲在农田查看近秋的麦子,也像是在为了他们的日后四处奔走时的决绝勇敢。
那张脸跟过往没什么不同,只是不会再笑了……
不知何时,今冬的第一场雪下起,雪花纷纷扬扬的洒向大地,大片大片的洁白遮住魏都人的眼睛,也冻住了他们离去时的脚步。
逃跑在此刻变得不再重要。
魏都安静了下来。
人群中有人瞪着一双眼睛,震惊的瞳孔里是魏乐的面容,他的嘴唇轻颤,看了许久才想起要逃。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应该赶紧跑。
可离开之后他们还能去哪里?
他们的女君被挂在城上,死后也未能安息,而很久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当时魏乐的母亲去了,她死的时候他们尚可安慰自己,说是为了保住小小的魏乐,故而不敢得罪权贵。可这次魏乐也死了,他们这次又要找什么借口夹起尾巴?
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回尊严?
难道魏都只是懦夫的居所?
魏都到底还要过多久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
街口的老妇眼睛不好,许久都看不清事物,她看什么都勉强,可在这一刻,她却无比清楚的看到了远处的魏乐,她瞧着那挂在城上的女君,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小小的魏乐在此刻从她身边经过,她在魏都街巷里跑来跑去,总是喊着魏都不会一直这样。
而最后呢……
老妇颤抖着身体,一步一步走向城楼,等来到城下的时候,她抬起手,脸色怒红,眼泪瞬间流出,指着城楼又哭又骂地喊着:“放下来啊!没有你们这么糟践人的!没有你们这么糟践人的!到底还要我们怎么样!到底还要把我们逼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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