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中波光荡漾,霍风霖低下头,便能和自己眼中被酒晃得破碎的矛盾打上照面,他不禁想起从前那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父亲的无常,毫无理由的冷眼和责罚,他远远望见霍风霆和父亲互不相让的争吵,他当时只觉得羡慕,再后来,他学会了嫉妒和恨。
也许他对霍风霆从来都只是迁怒,霍风霖一甩袖子,强作嗤笑:“如斯虚假的手足之情,你祈求我施舍给你吗?”
“好,就算我求你。”霍风霆一口应下来,“兄弟之间,求一下怎么了?”
霍风霆重伤在身,举这么一会儿,已经断断续续的咳嗽起来,但仍没放下,似乎霍风霖不接,他就要一直举到昏迷。
“哼,如果这就是你的遗愿,我满足你也无不可。”霍风霖冷冰冰地开口,终于缓缓伸手,探向酒坛。
霍风霆眼前开始发花,不得不咬着舌尖对抗光怪陆离的影子,却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就在他模糊的看见霍风霖的指尖触及酒坛的一刹那,一股热血陡然泼洒下来,溅了他满脸满身。
“二弟!”霍风霆一声咆哮,酒坛失手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一旁,晕开地上浓郁的血,战后两人皆是气空力尽,全无防备,连背后敌人何时接近都未能注意。
霍风霖低了低头,他胸前透出一支雪白的兰花,花瓣慢慢绽开,割裂血肉,染成妖艳的赤红。
“唉,这种无聊的戏码,你们还要演到何时?”
霍风霖身后乍起一幅阵图,面貌普通的男人从阵中踏出,正是久未露面的应先生,他招手一引,那支血色兰花瓣瓣凋零,霍风霖的面色也一并枯萎,无力摔倒。
“二弟,你撑住!这种程度的偷袭……你不会有事,大哥不准你死!”霍风霆爬起来接住霍风霖,拼命聚起一丝灵力渡去,封住血流如注的胸口,霍风霖双眼黯淡,哪怕霍风霆声嘶力竭的吼,也唤不回消逝的神采。
“此物名为幽兰曲,可不是普通的法宝。”应先生捻起一片泛黑的花瓣,“刺中他的一刻,花种已在他心脉之中生根发芽,就算大乘也无力回天。”
话音刚落,霍风霖的伤处就钻出一抹白色,优雅地伸展开来,变成含苞待放的花蕾,霍风霖的脸色霎时灰败,仿佛被抽走所有养分一般开始龟裂,霍风霆颤抖着碰到他的额头,掌下温度残存的身躯却如同风化的砂砾,片片崩散,和入泥土。
应先生弯腰拾起那朵未开的白兰收回袖中,霍风霆的手停在半空,愣了愣,随即一把抓起刀来,杀气逸散铺天盖地,强提一口气劈向应先生。
“你到底是何人!”霍风霆步伐狂乱,重刀携千钧之势如裹风雷,逼的应先生连连后退闪躲。
“你可以叫我应先生。”应先生自报家门,掌中灵力凝实,双手夹住刀身左右一带,柔劲卸去八分刚猛,“慕临江大概说过这个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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