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念也很新奇,眼睛瞄着窗外弧形的海面,偶尔举起手机录屏。正好张涛发来视频,她就接起来。
视频里,张涛秀着新剪的短寸,头发黑亮,打了蜡一样根根竖,关键还新换了副耳钉。
问陈不念:“你到了?”
“一晚上都过了,你说到没到。”周围很吵,陈不念需要提高嗓门说话。
昨晚暴食一顿,临睡前还做了免洗面膜,她对着屏幕抚了下额头,藏不住一颗小小的冒痘。
对面的徐鹏目光扫过来,他的五官刚毅而精致,如同璞玉精雕,眼神亦隽永深刻,像是极为考究之人。其实这里高声说话的一舱都是,陈不念的声音清低,本不算太大。
陈不念注意到了,随意错开目光,继续问张涛:“报告你帮我取了?”
张涛弹着打火机:“取了,全是阴。为了帮你取这个,你不知道一屋子的人看我那眼神?陈不念你得以身相许。”
“滚。”陈不念舒口气,斜眼打趣道:“你不换身打扮再去,就这打扮上哪都显眼。等我安顿好了,请你免费住宿行了吧?”
张涛说:“得,你先捣腾吧。我也不知道,你确定自己想好了就行。”
“有什么想没想好的,记得我说的话。”陈不念说完就挂了。抿了抿唇,几秒钟的愣怔。
斜对座的徐鹏错开视界,看向外面的海水。
从沙浦码头到东嵛岛上要20几分钟的船程,渡轮行驶到一半,忽然猛烈地颠簸起来。
毫无规则的随浪颠簸。
一船舱原本还在笑闹、还在取笑亲友坐不了船的人,也陆续地一个个噤声不开口了。沉闷的呕吐声开始响起,孩子们呜呜哭喊着说头晕。
一下子耳边都是哭声和难受声。
有本地的居民见状开解:“今天刮风,一刮风就是这个样子啦,不要说话坚持一下就到了。”
陈不念挂掉视频后也晕得不行,刘花在旁边念叨介绍着,她已经顾不上听。单只胳膊支着前排的靠背,一直忍着不能开口。
后排有一家子来旅游的,夫妻俩带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爸爸已经晕得没精力说话了,姐姐和弟弟一个比着一个哭得大声。
只有妈妈兀自气定神闲,在旁边慢悠悠“奚落”道:“你就哭吧,你哭也是难受,不哭也是难受,反正都是难受,不如省点哭的力气留着上岸。”
小孩儿万念俱灰地又嚎了几声,逐渐嘤嘤呜呜地收敛住了哭腔。
真是个绝情又睿智的妈妈。是谁说的,灾难来临时能够发挥潜力的总是女人。
陈不念的头埋在胳膊里,听得不禁好笑。
好在十分钟后,轮渡终于扭扭歪歪地驶到了进岛码头。
船一在码头靠岸,人们就跟绝地逃生似的一窝蜂往外涌。陈不念跟着出舱,很快地在岸上找了个无人的棚子,蹲下去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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