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幼一双颊火辣辣地疼,身上却不断涌着阵阵的恶寒。
与孟鹤棠攀谈的女子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唐幼一,眼角余光将她打量了一下,发现她穿着下人的粗衣布裙,又不见孟鹤棠理睬,便也跟着不理。直看到她接二连三被忽略,卑微可怜地叫人看不下去了,才朝孟鹤棠唤了声:“哥。”
这一声呼唤,倒是让孟鹤棠立即收了话,并温柔地发出一声好听的“嗯?”
那女子俨然很喜欢他这样迅速又贴心的回应,洁净的脸上再次绽出梨涡,伸出皓白如葱玉的手,指向一旁的唐幼一:“你家下人有事找你。”
孟鹤棠眉目一醒,当真是经她一说才知身旁还站着其他人,即略显不耐地扭头过去:“何事?”猝不及防地,一下子撞上一双湿漉漉雾蒙蒙,好似里面飘着雨的圆圆杏目,令人望之深陷,想要将她怜惜呵护。
没人能忽略唐幼一异于常人的美,孟鹤棠也不无例外。
在看见她的那一瞬,他神色明显一滞,就好像一支不停书写的笔忽然断了墨,纸上出现了猝不及防的空白。
这只发生在一瞬之间,紧接着,他就恢复了大家熟悉的桀骜不羁,并发出一声听着赞叹,实则鄙夷的惊呼:“哟,吓我一跳,这么标致的姑娘哪儿蹦出来的?”
周围的学子显然非常很习惯孟鹤棠这样轻佻的调皮话,都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连那名女扮男装的女子也逗地大乐,看着唐幼一掩嘴直笑。
仿佛唐幼一是送上门来给他们逗个乐的丑角,无人在意她怔愣发青的脸色,更无人在乎她的身躯像掉进了冰窟一样地,剧烈打着寒战。
“好了你们。”
最先看不下去的人是那位第一个过来和她说话的男子,那张细长透着病色的俊脸难得出现严肃,正想再斥责两句,那个白月光也跟着站出来打抱不平了。
“别取笑她了,她都快要哭了。”她担忧地看着已经把脸垂到了胸口的唐幼一:“哥,快问问她有什么事儿吧。”
孟鹤棠轻咳两声,终于收回嬉皮笑脸,目光疏冷地看着唐幼一道:“说吧,找本少爷什么事?”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呼喊。
“走水啦!走水啦!后院走水啦!”
丝竹声与欢声笑语顿时消退了下去,大伙儿的注意力都不由转向后院方向,果然,那头的房屋映着火光,浓烟滚滚,看起来是火势不小。
“后院不是距离我们这儿很近吗?要不要躲躲?”“喂,书院下人很少的,那点儿人够灭火吗?”“后院是下人干活的地方,你说下人少,那就代表不会有人伤亡了,因为他们今晚都在前院干活呢!”
在大伙儿望着火光七嘴八舌的时候,没人发现唐幼一冲出门的身影,也没人留意到“砰”的一声脆响,她在拐角处与一个拿着盘花生米的书生相撞跌倒的模样。
要不是那名书生对着唐幼一指鼻痛骂,叫骂声尖锐恶毒,引起了孟鹤棠的注意,他不会看见她狼狈扶地而起的身影,也不会瞥到她额上淌下的鲜血。
然而没能看到更多,她的身影就无声地在那个阴暗的拐角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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