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雁一直安静地跟着他,一路上自在又从容,一点也没有年少时的拘束,甚至还笑着夸他有范儿。
落座后,文雁听了一会儿大厅里的现场钢琴演奏,笑着摇摇头,“名不副实,怎么火起来的?”
“营销的噱头罢了。可每次看到这么多人来捧场,我都会怀疑自己的品味,是不是跟不上潮流了。”
“可是现在的你不会因为嫌他弹得不好,就自己上场了。”文雁大学时在一家餐厅打工,有时沉重明会在店里等她一会儿,每次她下班后第一时间听到的,一定是沉重明指出今天钢琴师犯的错误,这几乎成了固定流程。
“恍如隔世。”沉重明笑了一下,“不过那次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么简单的曲子弹成那个鬼样子,《少女的祈祷》我记得我女儿学了一年钢琴就能流利地弹出来了。”
那时沉锦薇学钢琴还没有多久,在能完整弹出来的曲子中,就这首《少女的祈祷》能拿得出手。在得知当天是沉重明的生日后,便去找侍者问能不能用大厅里的钢琴,然后就在那里进行了她此生第一次演奏。手法不算多熟练,她甚至还有些紧张,但她太适宜了,从形象到情感,惊人地和谐。她从小就是一个很努力的孩子,不管什么事情都想做到最好,这让沉重明既欣慰又怜爱。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文雁对于他有一个女儿的事情并不惊讶,这十几年,她对沉重明并不是一无所知。她看着外面的夜景,“他们都说你是因为我,才这么多年都不肯结婚。”
沉重明摇摇头,“不是。”
“我猜也不是。” 文雁淡淡一笑,“你不是那种感情大过天的人。”
“听说你婚姻出了点问题,不会是因为我的这些传言吧?”沉重明有些愧疚,他该早些想到的,流言猛于虎,尤其是在X省。
“我跟他本来感情就不深,后来又常年分居,早就没感情了,和你关系不大。”
“当年,你那么匆忙结婚是不是我母亲给你家施压了?”这个疑问,沉重明从被放出来那天就有了。可是刚开始他身边都有人跟着,后来,也就没必要问了,省得打扰她的生活。
提到这件事,文雁也没有丝毫不悦,“有一点吧,不过你母亲后来给了我一笔钱。还是我清点婚礼收到的红包时发现的,很多钱。不过我是不会还给你的。”说到最后一句甚至带点促狭。
沉重明点头,“你该得的。对于我母亲的行为,我一直觉得很抱歉……”
“跟你没关系。”文雁打断了他的道歉,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不觉得那段历史很丢人,也不觉得受到了侮辱,也许当时有,但现在没有。我们都知道,当时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很纯粹很快乐的,结局如何并不会影响它在我心目中美好的印象。你也不必觉得抱歉,我从来不觉得你对不起我。当时也没有。”
一段美好的爱情就像盛开的鲜花,她的结局,或是安静地枯萎,或是哀怨地凋零,或是丰收地结果,都不影响她曾经的灿烂与美丽。
听完她的话,沉重明心里不知怎么有一种释然后的轻松感。他忽然意识到,原来文雁的事不是没有给他压力,只是他自己装作看不见而已。他既憧憬一段美好的感情,又害怕最后的结局重蹈覆辙,心中在不断地自我拉扯。所以,这些年,他不过是在缘木求鱼……
去参加音乐会的事,他没有提前与锦薇说,以免打扰她上场的状态。不过,在演奏完结束曲《拉德斯基进行曲》后,沉锦薇下台时神色匆匆,倒让沉重明觉得奇怪。于是他跟着沉锦薇坐上的车,一路开到了帝国理工大学。
晚上,天空开始下雪,不一会儿,车身就披了一层雪白的毯子。沉重明坐在车里等了4个小时,不长不短。等熟悉的身影再次从里面出来,他才恍惚地惊觉,这4个小时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华丽的大拱门,布满了圣诞节的装饰,雪花飞舞下,极似童话国里的美景。与台上和台下遥远的距离不同,现在他更能看清她。沉锦薇高了一点,瘦了一点,还换掉了音乐会上的黑裙子。她手里拎着淡蓝色的裙尾,小心不让它沾地,肩上披了一件黑色的男士大衣,很明显是身旁那位绅士的。黑色的长发微微卷了弧度,发间隐约有细碎的流光,不知道是发饰还是雪花冰晶。眉眼细细描绘过,深目琼鼻,竟看出一点混血的感觉。而原先那张透着清冷倔强的粉白嘴唇,现在也涂上了明媚的红……
一年的时间,那个青涩的小姑娘已经悄然长成了大姑娘,这让沉重明有些措手不及。他下车后突然有一种预感,也许自己的出现会带来不好的后果,她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在他即将返身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爸爸?”
沉锦薇惊讶到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她欢快地跑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他俩还没和好,又站住了脚,抿着嘴看他。她还不知道沉重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博远出来打圆场,极有礼貌地向沉重明问好,并说明他邀请了沉锦薇参加圣诞舞会,这就要把她送回家。
沉重明这才把目光投向他,眼睛微不可察地收放,“刘博远?”
“叔叔还记得我?”刘博远有些惊喜。
视线从坦坦荡荡的刘博远移到惴惴不安的沉锦薇,沉重明怒火中烧……
作者有话说:гōυеййе锦薇太惨了叭,老是惹爸爸生气,后果很严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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