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宗青啧了一声,皱眉道,“这不就是怕么”
喜常来唉呀道,“这是敬畏,是心里头有您。大冷天儿的,她不冷吗?当然冷啦,可是为什么还不披上您赏的暖裘?因为心里头有分寸、有您。知道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头一份的尊贵,就算她再怎么冷,也不敢真接下这恩典呀。”
虽然这话是顺毛的,可孟宗青听着觉得不是那个意思。她宁月心里头有自己?敬自己?笑话,就凭她做的那些事儿,足以证明全天下就她最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听听刚才她那些话,句句顶回来,直戳自己的心窝子,把唯一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打发干净了。
她这样狡猾的兔子若是钻进后宫里头,也不知道几个小命够她折腾的。也真亏着她足够胆大,敢豁出去,公然在梅苑里制造一场偶遇,好攀附上皇上。
“你觉着,皇上的意思是?”
孟宗青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想听听喜常来的意思。他知道他眼睛毒,会看人。而皇上到底看没看上宁月这事儿,自己也摸不清情况。
只是,一想着以后她要成为皇上的妃嫔,在宫里等着翻牌子,侍寝,伺候,奉茶,讨好这心里头就一阵阵涌起酸浪似的,又觉得十分可气。自己指缝里留了她一条小命走,可不是为了让她以后去别的男人床上承欢的。
喜常来已经吸了吸鼻子,琢磨了一阵,劝道:“圣意奴才不敢揣测。不过宁月姑娘生得标致,皇上若是真看上了也不奇怪”他凑上去低声道,“宫里头的娘娘多了去了,哪个是丑的?可是现在一直盛宠不衰的又有几个?全凭自个儿造化”
孟宗青轻声哼了一下,他当然知道皇上是个什么德性,对于女人永远没有上限,至少先得到了再说。这不知好歹的宁月若是进了后宫,还不知道能熬的住几日了。也是难说,她花花心思一堆,保不准真能让皇上对她
想到这儿,孟宗青心里更不乐意了。虽说宁月不过做了他几个月的尚义,可他总觉得是束英阁出去的,不论怎样都算他的人了。
冬天日头落得快,刚才还蒙蒙昏色,过了一会儿就倒进墨里似的,黑个彻底了。
一到晚上,雪倒是停了,可西北风开始呜呜刮得响,风里卷着雪渣子打在脸上,有些生冷。孟宗青从假山缝隙里看过去,已经不大能看见宁月了,只是接着一缕月光,能瞧见她那娇柔的身形,一个单薄的小人儿跪着,好像在瑟瑟发抖似的。孟宗青曾经带兵攻至高丽,打到黑水以北。那里冰天雪地更是寒冷,相比之下,这梅苑里初冬的风雪倒不算什么了。
可是自己没事,那宁月到底是个姑娘,能撑得住么?他这时候本应该暖暖和和地在府里喝茶看书骂皇上,可是就因为这让人不省心的丫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想留在这儿看着她。这一看就到了晚上,想着看一会儿就走,可是一拖又没了尽头。
突然,树丛沙沙一响,温妃派人来盯着的那个小太监揣着皮子套回来了,应该是得了喜公公的令,办完事又偷懒吃了个晚膳才回来,瞧见宁月还跪着,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一颗想挑刺儿的心沉了下去,百无聊赖地瞥了一眼,突然眼神儿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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